生辰（2 / 2）

徐凤声回头对他一笑：“喜欢，麟屿，多谢你。”

燕麟屿被看着他的笑颜晃了神，于是再好再珍奇的牡丹，在如今也入不得他的眼了。

徐凤声走进去看，那些牡丹都是名种，只是他见的不多，也不能全都认出来，只看着那一朵牡丹似乎有无数花瓣，颤颤巍巍托起一朵倾国绝色来。燕麟屿在一边为他细细介绍：“这是‘掌花案’，如同火光般灿烂。这是姚黄、魏紫，你看那真紫色牡丹，当真奇佳。这是‘青龙卧墨’，黑紫若绸缎，亮泽且有光。对了，”他走了几步，回头道，“这是崇国寺内最珍奇的一种牡丹，叫做‘昆山夜光’。”

徐凤声走过去一看，原来是一株白牡丹，不由得问道：“既然是白牡丹，为什么唤做‘昆山夜光’呢？”

燕麟屿道：“因为此花极白，夜里依旧如此，故有此名。”徐凤声赏玩了一会儿，见那花瓣光腻如玉，新洁若雪，倒真不负此名。

燕麟屿又道：“传说中，这是痴恋吕洞宾而不得的白牡丹仙子，归入佛门后所化，故而说此花有灵，我却觉得，不过是后人穿凿附会罢了。”

这短短几句话却说中了徐凤声一桩心事，他低头沉默了一回儿，问道：“麟屿，你对这样痴情的女子，又如何看？”

燕麟屿初初听到这句话是眼皮狠狠一跳，还以为是徐凤声发现了什么，可是见徐凤声一脸认真，这才稍微心安。他时常觉得徐凤声有些跳脱，虽然待人处事有礼有节，挑不出错来，时常却又如同稚子，说话十分直白。

他想了想，回答道：“若是深情而无回应，那这深情便是错付，于人于己，都是为难。”

徐凤声点点头道：“没错了，难得你与我这件事与我想法一致。”

但燕麟屿又接着道：“只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若是知道自己深情错付，便能将这情如同一件物什般收回来，那便不是真情了。”

徐凤声微微蹙眉看着他，像是什么都不懂。燕麟屿觉得自己的心口像是被刺了一下一般，他叹息道：“欢乐趣，离别苦，其中更有痴儿女。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等你自己懂情之一字的时候，你便懂了。”

徐凤声道：“那我另可一生都不懂。”

“为何？”

徐凤声答道：“你不知道，我方才是想起了我娘。她嫁给了一个负心人，却依旧痴心不改。我有时也疑惑，到底这情之一字有什魔力，能让一个人连自己也不顾了。”

燕麟屿只觉得自己说话有些艰难：“可是，并不是每一个男子都是薄情郎，也不是每对情人最后都会成为怨偶。”

“可是大多数的人都是如此，不是吗？”徐凤声道，“及尔偕老，老使我怨。隰则有泮，期则有泮。可是大多数女子，就算是被丈夫辜负，也只能守着自己的儿女，咽尽心酸，苦苦度日。”

燕麟屿沉默了，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日他们终是没有将这个问题辩明白，只是陆岐发现，自家主子自打那日从崇国寺回来后，便沉默了许多，还经常出神。

“殿下、殿下？你在想什么呢？”

燕麟屿抬头：“没什么，对了，再过几日便是凤声生辰了，你便将父皇赏赐给我的那块玉，送给凤声吧。”

陆岐大惊失色：“殿下，那可是您刚出生时，陛下亲自挑了最好的玉材，又让宫中最好的玉匠精心雕刻而成，刻的三阳开泰图，便是因为您属羊。您可是佩戴了快二十年的，如今送给徐公子，要是陛下问起来，那该怎么办？”

燕麟屿道：“少啰嗦，要是你不说，谁会知道？还有，不许将这玉的来历，否则我为逢凶化吉你是问。母后说这玉带有龙气，能护佑人逢凶化吉、一世平安。如今，我也只愿他平安就好。你出去吧，我给他写封信。”

陆岐只好出去了，心说您这般心心念念，那徐公子不知道也是无用啊。

不过他再不满，五月初二那日，他也只能亲自上门去送贺礼。

他主子魂牵梦萦的人站在他面前，陆岐笑道：“徐公子，今日是你生辰，我们殿下说不好过府来打扰，便让奴才送了礼来。还请您笑纳。”

不知怎的，徐凤声听说燕麟屿不来，倒有几分失落。但他依旧客气地对陆岐道：“多谢陆公公了，随云，你带陆公公去喝茶。”

陆岐走了，徐凤声没急着拆礼盒，先把信拆了，那信有些短，但依旧是燕麟屿的字迹。

“凤声亲启

凤声，今日是你生辰，惟愿你平安自在，随喜无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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