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心（2 / 2）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

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遍青山啼红了杜鹃，那荼蘼外烟丝醉软，那牡丹虽好，他春归怎占的先，闲凝眄，生生燕语明如剪，听呖呖莺声溜的圆。”

徐凤声细细听着，只觉这词藻读来口角生香，兼之花旦唱腔婉转低回，说不尽地风流娈婉，那声音贴着水面传过来，更平添几分轻灵。

听完一折，徐凤声才问道：“殿下请的是谁家的戏班，这一折戏我却是第一次听。”

燕麟屿道：“这唤作‘昆山腔’，是如今苏杭一带最时兴的，燕京却少见。这一出是《游园》中的‘皂罗袍’，这原是我三皇兄家新从江南寻来的戏班子，我上回听了一次，就知道你一定喜欢，所以便求了三皇兄，让他们来我府上唱一回。”

徐凤声道：“这般词句，也不知是怎样的人写出来的。”

燕麟屿道：“听闻是个前朝辞官回家的进士，出生于书香世家，却因官场腐败愤恨辞官，到底，是文章憎命达啊。”

这时陆岐带着人上来，满面笑容道：“殿下、徐公子，如今便可上菜了。”

丫鬟们鱼贯而入，将手上端着的菜肴一一放好，陆岐在一边道：“殿下、徐少爷，这一道是‘兴尽晚回舟’。”徐凤声一看，原来是用青瓜雕刻成两只小舟模样，舟中盛满了松子仁、玉米仁。“这一道是‘莲花生’。”上面是一朵莲花模样的纸花，纸花下是堆放得整整齐齐，薄如蝉翼的鱼脍，下面还镇着冰。陆岐又指着一道菜道：“这是‘绿海藏贝’。”是一块雕刻成碗状的冬瓜，上面挖了些洞，洞中塞了莲子和干贝。“这一道是‘鱼戏莲叶间’。”徐凤声尝了一口，原来是浓汤萝卜丝鱼翅。

陆岐又指着最后两道菜道：“这两道菜都有极好的意头，这一道是‘得成比目’，这一道是‘只羡鸳鸯’。”

徐凤声一看，原来是两条鲫鱼炖成的鲫鱼豆腐汤和一只荷叶烧鸡。

他也不禁笑了：“你说得这样趣味横生，你家殿下该好好奖赏你才是。”

陆岐道：“奴才不敢居功，这些菜名儿都是殿下起的，就为了博您一笑呢。”

燕麟屿笑道：“说这些做什么，来，凤声，尝尝看。”他又给徐凤声倒了一杯酒，“这是从西戎那边过来的异域商人带来的葡萄酿，我觉着你喝应该是正好。”

葡萄酿轻甜薄醉，却又有酒意的微醺，晚风习习，荷香徐来。满桌佳肴旁，坐的是一个费尽心思就为了他展颜一笑的人。徐凤声觉得，此时此刻，他此生足矣。

“殿下，”他举杯道，“我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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