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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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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麟屿却宽慰他道:“放心,这次我绝不会这样大意了。这事情,往大了说,关乎到大燕朝千秋万载,往小了说,也关乎到我皇兄的名声,我是一定要去的。”

燕麟昭在江南举子之间素来颇有声望,这次闹事,有一条便是因为举子们觉得太子嫉恨燕麟昭贤名,故而才这般诬陷他。

徐凤声还是不舍:“可是,你这一走,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了。”

燕麟屿握住他的手,安慰他道:“放心,待燕京下大雪时,我定会回来,陪你踏雪寻梅。”

“这可是你说的。”徐凤声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

用了午膳,徐凤声便回府了,燕麟屿此去江南,还要许多事要准备,他也不好多留。心事重重地回了徐府,刚进窈梨斋,拘月便来回道:“少爷,夫人刚才派了人来,说是要你一回去,便去明熙堂中见她。”

“可说了是什么事?”徐凤声问道。

“夫人派来的人没说是什么事,奴婢也不知晓。”拘月回答道。徐凤声略一思索,便道:“好,我换了衣服便去。”

到了明熙堂,宓氏果然在等他。

“回来了?来,先喝口茶,这是新上的君山银针,我记得你爱喝,让人包了一包,等会儿让跟着你的丫鬟带回去吧。”

徐凤声行了一礼,道:“多谢母亲。”他的心中淌过一阵暖流,宓氏自小待他不仅从无虐待打骂,更是衣食周全,连这般小事也放在心上。他这声“母亲”,喊得的确是真心实意。

“你们都下去吧。”宓氏吩咐道。

待人都离去后,宓氏才开口道:“今日一早,青芍已经喝了鸩酒,人,已经死了。你也不必为你娘而伤心难过了。”

徐凤声的心一下便紧紧揪了起来,他攥住木椅的扶手:“母亲,我还是不明白,青芍为什么一定要置我娘于死地?”

宓氏道:“青芍是一时糊涂了,如今,她已经为这付出了代价,死者已矣,有些事,你便算了吧。”

徐凤声还是不明白:“就算我可以不追究这件事,可是她到底对我娘说了些什么,才让我娘萌生死志?”

宓氏看着他,眼神似是悲悯,又似叹息:“凤声,蕤娘是个绝顶聪明之人,她临去之时,可曾告诉过你此事?她若未曾告诉你,必定是有她的缘由。她是你生身母亲,自然什么都为你打算,她不告诉你,也必定是为了你好。而我,自然也是如此。”

“可是,可是……”徐凤声有些失神,“我连我娘为什么丧命,我都不能知道,我实在是……不甘心啊。”

宓氏听了他这话,却只道:“我明白,蕤娘忽然就去了,你自然一下接受不了,只是凤声,你要知道,这世间谁又不是都有自己的不甘心。”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徐凤声心头却涌现出更大的疑惑来:到底是什么事,让姜蕤姬和宓氏都这般三缄其口、隐秘不言?这其中又有什么不能言说的秘事?

他却也知道,宓氏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告诉他的。便起身道:“凤声知道了,那凤声便不打扰母亲,先退下了。”

宓氏道:“去吧,锦荣,将茶叶给四少爷。”

当燕京落下第一场雪时,徐凤声到底是未能等到燕麟屿。

好在燕麟屿一直有信送来,知道虽然事情办得并不顺利,但还算平安,便也放了一半的心。

此时他正坐在窈梨斋内,屋内笼了好几个炭盆,十分和暖。他坐在窗下,湛雪和乌夜都挤在他身边,外面是呼啸的大雪,他喝了一口热茶,拿起桌上的暖耳,细细摩挲。

那暖耳上绣着的两只猫活灵活现,而湛雪此时也不知道为何,又抱着乌夜的头,两条后腿用力地蹬着,两只猫扭打成一团。他看着不禁笑了,可是笑了之后,却又只觉得落寞。

那个会为他缝制暖耳的人,已经不在了。

“少爷,”随云掀帘而入时,带进来屋外的风雪。“刚才门房送了信来,您看看。”

徐凤声忙道:“快来给我。”

直到看到那信上落款的“燕麟屿”三个字,他那心中落寞才算消减了一些。

这次的信有些厚,他将信封拆开,从里面掉出一枝梅花来。

那梅花上缀着几朵珍珠梅,花瓣洁白,花蕊嫩黄,徐凤声低头一嗅,便闻到清幽又浓烈的香气。他笑了,心想道,必定是快马加鞭送来的,连这梅枝都未曾枯萎。

他将信拿在手中细读,燕麟屿的字迹他是万分熟悉的,如今见到这字,倒也能略微宽解见不到人的相思之情。

“凤声:

此行之事甚为繁琐,故而如今还滞留此地,恐不能赴踏雪寻梅之约,甚憾。今晨早起,见园中白梅早发,折一枝寄予卿卿。

我见此梅,如见卿卿,卿卿见此,便如见吾。

燕京冬日苦寒,卿卿此身素弱,望为吾努力加餐饭,方不负吾此心。

燕麟屿。”

徐凤声看着手中的信,又笑了出来。

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他看着那枝梅花,便像是得到了江南的整个春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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