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2 / 2）

他没出声，只是往燕麟屿身上靠了过去，燕麟屿便道：“可是累了？走了这么久，去用些吃食可好？”

徐凤声摇头道：“我没事，你继续看吧。”

燕麟屿道：“看来看去也只是这个意思，自然是你更要紧。”

他说得毫无阻碍，徐凤声听着却不由得低下了头，脸埋在狐裘油光水滑的皮毛里，像是这样便能教人看不出他的心跳得快了几分一般。

“走吧，”燕麟屿道，“陆岐，你们在前面开路。”

燕麟屿带他去的，是个卖赤豆元宵的摊子，摊子上只有一个老婆婆和模样像她孙女的女孩儿。燕麟屿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铺好放在木凳上，让徐凤声坐下：“这老婆婆原是金陵人氏，做的赤豆元宵最是地道，你也尝尝。”

那老婆婆年纪看着虽然大，手脚却也麻利，没多久便端了两碗赤豆元宵上来，笑着对他们道：“如今当真是少见这般体贴细心的夫婿了，还特特将自己的大氅给自己娘子系上。”

徐凤声一时愣住了，看向燕麟屿，那一边的小女孩儿捂嘴笑道：“奶奶，这穿着大氅的可是位公子，您呀，又眼花看错了。”

那老婆婆又仔细打量了徐凤声，道：“诶呦，老婆子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般俊俏的小公子呢，方才这位公子又对您这般体贴，我还以为……您可莫怪才是。”

徐凤声自然是不会跟一个老人计较：“没什么，您老去忙吧。”

那老妪走后，燕麟屿才低声道：“我倒真希望这老人说的话是真的，我们真是一对夫妻，上元之夜，一同携手出来赏灯。”

徐凤声瞪了他一眼，只是燕麟屿看着他连耳廓都变成了朝霞一般鲜润的赤色，便不由得笑了。

吃完一碗元宵，徐凤声只觉得身体暖和了不少。他们走出了这条大街，在一处巷口，有个小厮模样大的人正牵着一匹马，在等着他们。

那匹马全身乌黑，毛发尖儿在这暗夜都闪着光，可见养得极好。徐凤声不懂马，但也看得出这是匹难得的神骏。

燕麟屿走过去，接过缰绳，那匹马像是很亲近他，低下头来蹭他的手。燕麟屿对他道：“这匹马叫紫电，是北狄上贡的御马，性情温顺，但一日可行千里。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又转头对陆岐道：“你们都在这等着，我和凤声过会儿便回。”

陆岐苦着脸道：“诶呀殿下您这样出去，若是出了什么事，奴才这小命要还是不要了？”

燕麟屿道“少啰嗦，在这等着就

是了。”

他将马牵过来，对徐凤声道：“来，你先上去，别怕，来，先踩着马鞍，嗯，对，就是这样。”

徐凤声有些歪歪扭扭，但到底是上了马，燕麟屿利落地跟着上来，坐在了他身后。

“坐稳了，若是害怕，便靠在我怀里。”

徐凤声问道：“我们这是去哪儿？”

燕麟屿道：“去了便知道了。”

他抓住缰绳，一扬马鞭，紫电长啸一声，跑了起来。

马跑得越来越快，他们出了城，官道上空无一人，也不复城中的热闹景象，只有天际一轮明月，洁白光硕，清辉漫天。而身后的燕麟屿紧紧抱着他，徐凤声便生出一种错觉来，恍惚此刻，天地间便只有那轮玉盘，和在马背上紧紧相拥的他们。

路边的景色飞快地后退，不知跑了多久，穿过一片树林后，他们眼前出现了一条宽阔得看不到岸的河流。

燕麟屿勒住缰绳让紫电停下来，然后先下了马，向徐凤声伸出手来：“到了，来，握着我的手，小心些下来。”

徐凤声从紫电背上下来后，看着寂静无声的河流，有些好奇道：“麟屿，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燕麟屿松开缰绳，让紫电自己去河边饮水：“待会儿你便知道了，这会儿若是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徐凤声站在他身边，四处张望，也没看出什么来，正有些失望，忽然看见河边亮起了点点萤火，越来越多，越来越密。

他握住燕麟屿的手：“麟屿，你快看，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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