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抱（2 / 2）

绛青的一手抓一只小人，而它身体的一半部分还在水中，它没有马上退回水里的意思，就只呆呆地停在那里，将手里的小人放在眼前低头看着。

郁凌一只胳膊挽着绛青的一根手指上，另一只手撑在那爪子的肉垫上，可以摸到肉垫上细细密密的小凸起，那触感让他想躲但又无处可躲。他看到另一只爪子正在朝他靠近，便道：“师叔，它这是要干嘛？要么，咱们跳下去吧？”

“不可，引得它到处抓咱们，招来的麻烦更大，且看它到底是想怎样吧。”李寂在那爪子中心坐着，眼睛紧盯着绛青的脸，观察它的表情。

随后，这两只爪子合到了一处，往左边倾一下又往右边倾一下，郁凌在这颠来倒去之下将绛青的手指抱得更紧了。

形势稍缓了些后，郁凌道：“莫非它将咱俩当成了两只蛐蛐，想看咱们打一架？”

李寂嫌恶地看了郁凌一眼，没有回答。

“要么，师叔，咱打一架试试？假装打。”

郁凌看到李寂也没有表示反对，便抬起腿做出要去踹李寂的样子，结果那爪子立马分开了，他头顶传来绛青鼻间发出的“嗤嗤”的急躁的声音。

一会儿过后，两只爪子又靠到一起了。郁凌试着松开绛青的手指，朝李寂所在的那只爪子上爬过去，两只爪子稳稳地放平了，像是在帮着他走到李寂那边去。

“原来是想让我过这边来。”郁凌恍然大悟，随后，他感觉自己的身子被另一只爪子往李寂那边推了一把。

“不是不让我打他吗？又推我作甚？”郁凌不解地说道，慢慢直起身子，攀住那爪子两个指头中间的蹼让自己能够稳稳站住。

可绛青仍旧将他往李寂那边拨动。

“师叔，咱们抱一下试试？”情急之下郁凌只好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试上一试。

李寂本来是稳坐在那爪子的掌心当中，这时也站起了身。郁凌扶着绛青的爪子往李寂这边走。

绛青头放得低了些，那鼻子里带着水的呼哧声也弱了许多，稳稳得端着手里的小人，眼角向下耷着，好像是在笑。

郁凌将胳膊伸向李寂的肩膀，身子往他身上轻轻一靠。

他感觉绛青的脑袋在他上方一上一下的晃动，像是在点头，接着又听到它鼻子发出的呼呼的欢快的声音。

他松开李寂，笑道：“还真是想让咱俩抱一下，它的想法还真是难以琢磨。”

李寂也朝郁凌淡淡地一笑，那笑里带着无奈，也像是带了惊喜。

郁凌感觉自己的身子在慢慢向地面靠近，绛青的眼睛仍旧盯在他们身上，那眼睛微微眯着，眼尾皱出了好几道鼓起的褶子，看来真的是岁数很大了。

两人被稳稳地放到了地上，那两只大爪子离开他们后，在绛青的胸口合到了一起。郁凌看着那圆乎乎的肘子向两边鼓出的样子，被逗得哈哈笑了起来。

他看到这庞大的身躯迈着小碎步在往后退，便摆摆手道：“前辈，后会有期，下次再来看你。”

绛青的前爪退到水里后，身子迅速向水中沉去，那巨大的脑袋在水面消失后，只留下了四散漾开的波纹，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郁凌回想起刚发生的一切，虽然惊险，但还是觉得十分有趣，脑子里都不自觉地拟好回去要如何和金禅说这场奇遇了。

李寂整了整衣裳和头发，打算离开。郁凌还看向绛青消失的方向，问道：“师叔，上次我和师父来的时候绛青凶得很，怎么它听了你的曲子就变得这么温和了？”

“我吹出的声音对于它们来说不是乐音，就和叫它们来吃东西时的声音一样的。”

“你在幽明山救我的时候是用琴声将树妖赶走，怎么上次杀黑泥铁蛭你不吹个曲子收服它，而要真刀真枪和它打呢？”

明月高挂，两人立于山间的石上，周围格外静谧，即使是轻声说话，声音好像也传到了很远的地方。郁凌从来没有如此清晰地去听过自己说话的声音。他转过头去看着李寂的侧脸，见这张脸安静地看向远方似乎是没将他的问话放在心上，接着又补充问道：“师叔为何不用乐音来控制黑泥铁蛭呢？”

李寂往前迈出一步，在跨向这片水面之前转头飞快地看了郁凌一眼，用他那一贯的冷淡但好像有别有意味的语气回答道：“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