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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〇三五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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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楼危话音落下,无形的紧张狂风一般急遽横扫了整个庭院,楼汐瑟缩了一下,护在胸前的手掌张开,试图去抓住什么,凌霄挡在她前面,轻轻把她往大厅里推去,“走了走了,有什么好看的,让他们交流交流感情。”

“……”楼汐皱着眉,一脸担忧,一再回头向外看去,门外只有一片漆黑,深沉的夜色中,两个人的身影早已不见。

漆黑的庭院中,两个人的身形在清冷的月色下拖出长长的影子,树影摇晃,夜风忽急忽缓,是捉摸不透的情绪。

从月潭引出的水道九曲十八折,贯穿整个庭院,没有虫鸣,溪流的声音也似全然没有,草叶婆娑,沙哑着声音发出低不可闻的嘶吼。

青石板曲折的道路上磕出脚步的顿挫,楼危突然收住脚步,那条和四周的竹林几乎没有分别的身影就这样立在了原地,笔直挺拔,冰冷肃煞。

云端在距离楼危仅两步之遥的地方停下,平淡的神色中缺乏了一如既往的坦然,三分犹疑,笑容更像是勉强,他尽量让自己给人的感觉轻松一些,“惊天?”

“拔剑。”

生冷的回答,云端没有动,剑拿在他的右手中,仿佛永远也不会出鞘,“你……”

萧瑟的风声中,一声冗长的剑鸣,和冗长的心绪,从沉重的鞘中缓缓抽出。雪亮的剑身,将月轮映下半弯,破空挥开,竹叶尽皆飒飒。

直指云端。

时间有一瞬的停滞,紧接着,一排轰然,一片竹林拦腰尽断,整齐的断口直指天中明月。

楼危动了。

剑光随之四散,交织成密不可割的网,竹叶飞溅,剑气过出,断竹一片。

云端面色一沉,被楼危密集的攻势逼得步步后退,这样的剑,这样的愤怒,这样的不同寻常,一切都在迫使他必须知道原因。

细想两人今天为数不多的两次见面,唯一的区别就是——

脑中闪过无数片段,定格在一张画面上——

“笃——”

沉闷的声音,云端后退的脚步一顿,抬手挡下楼危正面一击,金属与硬木交戈,震颤从剑鞘传至掌心,蔓延了整只小臂。

从交叉的空隙中,云端直视着楼危,“小汐怎么了?”

剑光照着楼危的脸,在他的脸上覆盖了一层厚重的寒霜,“她的事用不着你管。”

从剑鞘上传来的压力更重一分,云端皱起眉,微微后仰。楼危忽然后撤一步,剑尖轻挑,一弃方才大开大合的架势,抖开一个眼花缭乱的剑花,从刁钻的难以防备的角度戳刺而来。

云端连连退避,楼危毫不收手,步步紧追。

脚步踩上弯曲的弧面,从脚下传来的异样感觉令云端避让的动作猛然一顿,他下意识回头看去,剑锋突然而至,从颈侧划来,映入云端收紧的瞳孔中。

身后是桥,木桥,板桥。

云端重心一变,左脚踩上木桥,躲开剑锋,向前半步,趁楼危还未收势,剑鞘逼上楼危喉咙,楼危动作一滞,脸上浮出一丝冷笑。

云端再向前,逼退楼危一步,剑鞘紧紧压着楼危的喉咙,几乎是恼火,云端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目光对峙了数秒,楼危偏过头去,反问道:“怎么回事?这要问你啊。”

话中的针对,令云端愣了愣,手上的力道不由放松下来。楼危曲起膝盖,猛然顶上云端腹部,看着因为疼痛弯下腰的云端,脸上闪过一丝报复的快意。

“不说话了?说不出来了对吧。”楼危抬起长剑,目光从剑格的花纹上一路向下,最后定格在锋利的剑尖上,“她不记得你了。”

“那是……”云端捂着腹部,低头看着青石板中钻出来的野草,想起楼汐见到自己时的反应……他本以为那是因为楼汐已经成年,不好再像小时候那样亲近,但是,楼汐竟然会不记得他了,这完全在意料之外的事情,又是为什么要将这责任怪罪到他的头上。

是因为自己……吗?

“她失忆了。”楼危说。

“什……”云端猛地抬头,看向楼危,目光里满是诧异,“怎么会这样?”

“你问我?”楼危语气忽然激动起来,“我说过了,问你自己啊!”

“我……?”

剑锋破空,指着云端的喉咙,楼危冷笑起来,笑音里带着一丝难明的愤怒、指责和痛苦。

云端沉默着,看着楼危。眼中有不解,有茫然,有疑问,余下七分,三分忍让,三分包容,一分难解的温柔。

那笑声终于止住,楼危压着声音,几乎是吼了出来,“你为什么不在?!如果你在,师父就不会死!如果你在,小汐也不会失忆!如果你在,一切都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他每说一句,就向前逼近一步,云端随之退后一步,脚下踩在木板桥上,沉重的“吱呀”声响,沿着腿骨一路攀上来,在心上划开尖锐的口子。

“都是因为你。”楼危低笑出声,“七年了,你为什么又突然出现?你,已经没有意义了!看吧,你替你的软弱找了一件漂亮的外衣,我所认识、仰慕、敬佩的那个人已经不存在了!他在我曾经最需要的时候,在我最无助的那一刻,死了。”

“你能明白吗?”

“不,你不明白。”

“你这种人是永远也不会明白的!”

“你这种被豢养在温室的花朵,就连尖刺都被人剪掉了。”

“也是,他们为你建了一个这么大的后花园。” 剑锋一错,楼危疯狂的神色中竟透出悲哀,“你以为这就是真相。”

云端没有辩解,也不想辩解。楼危在发泄,发泄那也许深埋了数年的,在心底早已经反反复复,酝酿到变质的情绪。忽视掉那些让人听不懂的话语,那指责中所流露出的是实实在在的痛苦,令人为之而心酸的痛苦。

如果可以,比起辩解那种东西,他更希望楼危能从这无边的谴责中解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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