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〇六九章(1 / 2)
“在塔顶。”祁莳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对祝唐道。
“嗯。”祝唐仰头看着塔顶的位置,这座观光塔,垂云市最高的建筑物,279米的高度,在黑夜的笼罩下,一切都被无限模糊了。
他拍了拍祁莳肩膀,祁莳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
“即刻疏散人群。”祝唐对楚霁道。
“是。”楚霁立刻命令下去,一转身,发现祝唐已经登向塔顶,“组……”
祝唐立于塔上,俯瞰之姿,几分睥睨,感慨道:“倚剑登高,苍茫万古。”
“御中庭的反应还是一如既往的快。”盛和赦回身看着祝唐,“凌归一死,你现在就是御中庭的主人了。”
“恐怕要令阁下失望了。有关理事长人选一事,日前已经确定。”祝唐语气一顿,“不过,还在考察期。”
“失望这个词我就原样还给你吧。”盛和赦轻笑一声,提起闻若,右手并刀,对准闻若的心脏,用力穿进。
“轰——”
脚下传来剧烈的摇晃,塔柱断落,穹顶的玻璃失去支撑,发出难听的“咔嚓”声,一片碎裂中,塔顶的一切都向下落去。
云端一脚踩空,还没有所反应,立刻掉了下去。
祝唐稳稳落在地面,提着云端的领子把他丢到后面。
云端摇晃着退了两步站稳身体,这里是第七平台。支撑上面的塔柱完全断裂,平台上层的玻璃碎裂后掉落一地,真正变成了露天。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站在已经断裂的塔柱旁,瞥过来一个冷淡的眼神。
尽管知道关谦不是在看自己,云端还是莫名觉得一阵紧张,忍不住稍稍别过脸去,假装没有注意到。然而目光一接触到还被盛和赦抓在手里的闻若,云端立刻就将这些所有统统抛到了脑后。
他不敢想象,不敢相信,假如,假如死亡……
女孩脆弱的喉咙就掌握在那象征着死亡的手掌中,双臂垂下,就这样等待着下一刻的到来。
等待着,约定的履行。
我答应过你,再也不会做出让你担心的举动。
也希望你,在以后漫长的时光里,忘记我,忘记这充满悲伤的过去。
“杀了我……”
“住手!”怒吼将女孩的请求淹没,云端看着盛和赦,那一贯温柔,甚至温柔到柔弱的脸上,是一丝分外的坚定,“放开她,盛和赦。”
盛和赦沉默地望着他,片刻后,笑了一声,“你我,也就到此为止吧。”
这短暂的空隙,祝唐按住佩剑,趁机冲了上去。身边一阵风动,是关谦。
没有任何事前交流,却似乎有着合作多年的默契,两个人同时从不同的方向攻来。
站在中间的盛和赦完全没有要躲避的意思。
“动手,快点。”闻若催促道。
“好。”话音落下,盛和赦的手掌瞬间贯穿了闻若的胸膛,染血的手掌从背后穿出,慢慢地向下滴落着不属于自己的血液。
“!”云端怔住,不可置信地退后了一步。
“杀了他。”祝唐的声音响起,两个人几乎一同到达盛和赦身边。
一道火焰从盛和赦脚下猛然窜起,以惊雷之势向四周冲击而去,火焰掀起巨大的热浪,周围的玻璃在这样的温度下,迅速融化。
两人被击飞数米,喉间涌上一股浓烈的腥气,吐出一滩血迹。
“……”被穿在手掌上,感受着生命力的不停流逝,闻若慢慢抬起头来,两只手交缠在一起,无力地做了一个手势。
原本漆黑的头发,开始慢慢褪去颜色,银白色的长发轻轻飘散,从心脏被贯穿的位置,整个身体都在随之消散。
“……”无力的话语从即将消散的生命中吐出,盛和赦静静看着闻若,读出了她的话。
予尔诫命,如凤浴火。
这道诫命,是为谁准备的呢。
这就是你,所谓的决定吗?
火焰不曾停歇,燃烧着周围的一切,支撑穹顶的钢架开始融化,断开,随着巨大的声音砸向地面。
火焰,无穷的火焰。映入云端的瞳孔中。
周围的一切都消失在了此刻,一片空白中,只有不停滴落的鲜血,从柔弱的身体上滴落,汇聚,扩大,和那些炽热的火焰一同蔓延,利箭一般蹿向自己。
这样炙烤的感觉,这样几欲令人窒息的感觉,这样熟悉的感觉。
不停融化跌落的已不知是灼得通红的钢架还是断裂的焦黑,火焰包围着他,在噼啪作响。指尖那一点,手掌那一点,沾满的血液已不知道是温热还是冰凉。
红色的火焰,红色的血液,一切都在燃烧,黑色的身影行走着,每一步,都留下死亡的气息。
“撤。”
没有胜算。与其在这里做无谓的战斗,不如及早撤退,再图谋后续。
关谦低笑一声,对于祝唐这份明哲保身知难而退的态度颇感好笑。
祝唐瞥了他一眼,反击道:“你喜欢留在这里的话,我也不会横加阻止。”
关谦淡淡“嗯”了一声,目光不由瞥向站在远处的云端,从刚才开始,那边就好像没什么动静了。
而就在两人已经商量撤退的时候,呆立着的云端忽然抬起头来,一步步向盛和赦的方向走去。
关谦想抓住云端,却被祝唐拦下。
“你先走。”
“……”关谦看了一眼云端,又看了一眼纹丝不动的祝唐,“你知道什么?”
祝唐短促地笑了一声,“这么想知道就在这里站着。”
“那小子会死。”关谦说。
“我等在这里就是为了收尸。”祝唐说,虽然听起来像是玩笑话,但是他的语气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闻若的身体彻底消散,就像从未来到过这个世界上一样。一颗金色的,晶莹的球形被盛和赦抓在手中,那就是他要找的,钥匙,能打开门的钥匙。
“要杀了我吗?”看到向这边走来的云端,盛和赦问道,“你这个人,从来不会因为自己的事情发怒。但如果是别人的事情,总喜欢揽在自己的身上。明明是逃避的个性,却又意外的负责。”
前进的方向上,横亘的长剑挡住云端,金色的流苏穗带在火焰掀起的热浪中颤动翻滚,纠缠成不可捉摸的谜团。
“让开。”
低沉的语气,是不可回避的怒意。
剑未让开,执剑的人一声轻笑,“此剑名‘乾’,借你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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