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2 / 2）

他轻手轻脚地回到床上，刚躺下没多久，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

卫珩已经不敢去看钟绍承脸色了，刚想起身到卧室外去，便听到那熟悉的低沉声音叫住了他：“还折腾什么，早就醒了。”

来电显示是杨慧明，卫珩本不想在别人面前接这个电话，但钟绍承都这么说了，他只好硬着头皮在床上坐起来，按下了接通键：“喂，妈？”

“谁让你把家里的事告诉鸿鸿的？卫珩你怎么回事？！鸿鸿一晚上没睡就为这事给我打电话，现在心里不知道怕成什么样！”

杨慧明的指责立即劈头盖脸地砸来，即使没有开免提，尖利的声音也足够让一旁的钟绍承听个清楚，卫珩满心难堪，感觉自己的脸烧了起来。

先是吵醒了钟绍承，又被他听到了自己的私事，窘迫中他甚至突然发现杨慧明说起“卫珩你怎么回事”时的语气和她妹妹一模一样。

“妈……”

卫珩喃喃叫了一声，杨慧明依旧十分火大，连声道：“你糊涂啊，你弟弟还小，这些事你告诉他干什么？他受得了吗？”

卫鸿已经快20岁了，却还是妈妈捧在手心里舍不得让他受到一丁点伤害的孩子。家里濒临破产，却连实情都不忍心相告，只是在他面前强撑得云淡风轻，给他画一幅只有阳光没有风雨的图景。

而卫珩呢？自己告诉她钱是找团长同事借的，她便信了，好像也没想过这么大的金额他要怎么还，背负高昂的欠债会被同事怎么看待和议论。或者会不会有另外的隐情，有没有在外面受了骗吃了亏。

可杨慧明没有任何对不起他的地方，自己走到今天全都是自愿。

卫珩心里酸楚得发苦，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里，手掌却好像感觉不到痛意。他飞快地看了一眼已经倚坐在床头看着自己的钟绍承，再一低头，一滴眼泪落在被面上，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电话那边又有个男声说：“行了！你怪卫珩干什么？我早说这事瞒不住，当初要不是你硬要瞒着，卫鸿也不会干出那不着调的事。”

不着调的事就是高利贷，杨慧明一听他提到这个，满腔怒意立刻调转方向冲向了丈夫，很快就把卫珩的过错忘在了脑后。

听筒里变成一片忙音，卫珩却还是保持着原先的姿势握着手机，他沉默地垂着头，漂亮的后颈弯出一个优美而温柔的弧度，又脆弱得让人有些心疼。

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钟绍承不耐地啧了一声，抬手抽走卫珩的手机扔到了一边，说：“听着，我对你的家事毫无兴趣，现在已经凌晨三点了，马上睡觉。”

他语气里满是不耐烦，卫珩难堪地飞快揉了一下眼睛，低低应了一声，掀开空调被准备躺下。偏头瞥见钟绍承却仍盯着他，靠近他一侧的手臂看起来很自然地打开，隐隐地又流露些刻意的感觉。

卫珩犹豫了一下，慢慢地往钟绍承身旁蹭过去，靠在了他的肩膀上。钟绍承的手臂立刻就将他搂紧了，面无表情地命令说：“睡觉。”

他语气硬邦邦的，手掌却与之不符地抚了抚卫珩的后背。

他无言的安慰随着温度透过棉质布料传达给卫珩，又一路暖进了心里，卫珩眨了眨眼，任湿意弥漫出眼眶，第一次地伸出手回抱住了身边人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