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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命如朝露(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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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予纵触动了他太多的心肠,占据了他太多的神智。

这样不好。

他几乎快要忘却愧疚与罪恶的滋味,几乎以为自己可以——

但是他不配。

他对不起太多人,他不值得任何幸福。在世间所有滋味中,他只值得品味痛苦和不幸。否则,他的幸福就会成为其他所有人的不幸。

所以他必须走,必须离开他。

待琼华山庄的案子一了,他就还清了欠蔚予纵的债。等到那时,他就离开。以后,所有蔚予纵可能经过的所在,他都要退避三舍。

他的人生还很长,值得更多的幸福和更好的人,而不是和他一同陷入肮脏混乱的泥沼。

再和他办最后一桩案子,这是谢恣意仅存的、全部的私心。

“谢郎君,水来了!”

理清思绪的谢恣意朝小昌露出一个微笑来:“有劳。”

小昌怔怔地看了他很久,怎么就一会儿的功夫,眼前的人似乎就脱胎换骨了。他无措地挠了挠头,憨憨地笑了:“没事没事,郎君客气了。”

谢恣意一边洗漱,脑子里还想着昨日卖货郎留下的谜面。花非花,雾非雾,劈棺惊梦梦不休。莫辜负,莫相负,阮咸断弦人断肠。

如果劈棺惊梦梦不休是指庄子假死试妻的典故,那么阮咸断弦人断肠又是指什么?因着全无范围,单凭这两句诗就要解密,实在是困难了些。

洗漱完毕,谢恣意找遍客栈,既不见苏姑苏,也不见蔚予纵。

昨夜他们本该串联一下线索,奈何、不欢而散,正事尚未来得及说上一句。他只得一个人边用早餐,边思索今日要从何处着手调查。

有人在他对面的竹席上落座。谢恣意停箸看着眼前人:“隋娘子?”

跟随她的侍女都不见了,隋心月整个人看起来很憔悴。她眼睛有些肿,白眼仁上爬着细细的红血丝,即使施了粉黛,也掩不住眼眶下的青紫。似乎不过两三日功夫,她就消瘦了一圈。

谢恣意知晓她是前来吊唁宋释疑的,看这情形,她似乎是确然为之心碎的。可是,那日……

当真蹊跷。

“哀极伤五内,隋娘子还当保重。”

隋心月勉强笑了一下,道:“谢郎君可知晓什么可靠的镖局或是镖师吗?”

谢恣意没有想到她是来问这个的,他回忆了一会儿道:“云都最可靠的镖局当属景行。若我没记错,他们的镖头是‘文心雕龙’郭煌然,功夫当属一流,更难得人品贵重。且背后靠得是丐帮,敢劫镖闹事的并不多。”

“丐帮吗?”隋心月思索了一会儿:“有劳谢郎君了。”

“隋娘子太

过客气。”

隋心月有些心不在焉地与他扯了两句闲话,便向他道了告辞。

谢恣意看出了她的忧心忡忡,眉眼深处隐藏着化不开的惊惶,她不像是伤心过度,倒像是被什么吓到了。

谢恣意忍不住劝道:“隋娘子,趁能抽身时早抽身,趁能归家时早归家。”

隋心月瞳孔骤然一缩,目光冷冽地看着他,谢恣意平静地回望她,神色无悲无喜。

她眼底的警惕和恐惧渐渐散去,最后全部凝成一种惆怅和坚决。

隋心月苦笑了一下:“谢郎君好意,隋音心领。只是……罢了,无论什么结果,隋音皆愿意承担。”

话已至此,终究没有再说的余地。

谢恣意目送隋心月离去,心中也只好祝福。纵使头破血流,到底是自己的选择。只盼望,她不要某天回头来看,突然后悔不迭。

劈棺惊梦梦不休,阮咸断弦人断肠。

也许只是脑海中的灵光一闪,让他将这两句诗与隋心月勾连起来。

劈棺,惊梦,阮咸,断肠。

谢恣意心中忽然涌起一种强烈的不详之感,他忽然有了一个极为悚然的猜测。

宋释疑与叶流华之死,除了意味着银槎山庄痛失继承者,银槎琼华离心,还将各大江湖势力都引来了云都。

琼华山庄,银槎山庄,凉州隋氏,四相门,古楼,青城,少林,丐帮,白门。

一山不容二虎。如此多的势力同时同地汇聚,哪怕是云都,都会显得逼仄起来。就像一个塞满火药的木桶,只许些许摩擦带来的火花,就能引起剧烈的爆炸。

这是巧合吗?

谢恣意不信。巧合太多,反成了刻意。

有人意图使各大势力聚集在云都。问题是,谁做的?为什么?

对于前一个问题,谢恣意毫无头绪;对于后一个问题,谢恣意倒是有些许想法,有人意图重整江湖这一盘棋。

他原本一直将本案当做一场简单的凶杀看待,现在是时候转变看法了。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找错了方向——杀人者,根本不止一人。

所谓的阴兵,或许只是一场布置巧妙的围杀。

谢恣意像是童稚捉住小鱼儿一样捉住了案件的脉络,但目前的线索,尚还不能将其拼凑成一个故事。

这个故事还缺少重要的一环——宋释疑与叶流华究竟是如何被杀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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