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鞋重踏扬州路（一）（2 / 2）

谢恣意指了指不远处的竹林，“我们那边说吧。”

蔚予纵的房间在背阴面，潮湿的厉害，不管怎么收拾都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霉味，不由地推开窗，想通通风。

好巧不巧，正瞧见两个熟悉的身影并肩往竹林深处走去，他目力极佳，天色虽有些昏暗，也足够他肯定两人的身份。

蔚予纵心里由然生出一种危机感——什么事需要背着他？

……可恨！奸夫淫夫！

蔚予纵眼愈冷，心愈烈。半晌，冷笑一声，不告诉他？他偏要知道这两个人搞什么名堂。

觑见四下无人，纵身跳出窗外，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蔚予纵冷静地缀在两人身后，距离放得稍远。他的潜行是特意苦练过的，竹林又是他最熟悉的一种环境。收敛声息，即便是最顶尖的高手都无法发觉他的存在。

谢恣意停下脚步，四下逡巡了几圈，没发现什么动静，方才道：“青鸾，借灵犀一用。”

剑客的剑，比剑客的命更重要。

伏青鸾虽不知他要做什么，仍是毫不犹豫地解剑给他。

谢恣意珍之重之地将灵犀佩在腰间，解下小臂上的祝融，佩在另一侧。他退开十数步，两剑铮然出鞘，一如霜雪，一如烈火，剑光霎时通明。

“青鸾，你看好。”

一剑递出，轻如流云自飘蓬，腕转剑旋，雪映霜辉水龙吟。谢恣意手中双剑越舞越快，砍、挑、劈、刺、斩，招招式式，信手拈来。长短双剑自成阴阳，已臻圆融通达之境，剑势尽而剑意不绝，一任行云流水，浩然气贯长虹。

伏青鸾怔怔看着，眼睛不敢有瞬动。

剑是什么？

是手中之兵，心中之念，胸中之丘壑。归根结底，是自己。胸中坦荡，方有浩然正气，襟怀天下，方有长虹落日。

天下第一人是什么？

天下第一人从来不是武功天下第一，也非剑术天下第一。天下第一人，关键处在于一个人字。

不是先有此般剑，方有此般人。而是先有此般人，方有此般剑。

所以，是他。

谢莫白也好，谢恣意也罢，总归，是他。

剑舞毕，飞花落叶无伤。

谢恣意苍白的脸庞上涌起一股不健康的红色，喘息太急，不由地带出一串咳嗽声。没有内力支撑，以如今他的体质，十二式已是极限。

“恣意！”伏青鸾骤然回神，急忙伸手扶他：“我就算输得人尽皆知，不过面子而已，你、你何必如此勉强自己？”

“咳、咳咳咳……不过是我自己的私心罢了。”谢恣意气空力竭，扶着潇湘竹借力站稳：“任长暮这样的对手，举世难求。不能与他一战，是我毕生遗憾，只好请青鸾一偿我之心愿。”

伏青鸾心知劝他不动，轻叹一声道：“我会尽力。”

“多谢你。”谢恣意唇边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劳烦青鸾截两节竹条给我吧。”

“你……”

伏青鸾不忍地叹息一声，无奈地砍了两段竹子来，恰好是刑天、祝融的长度。

“青鸾费心了。”谢恣意接过竹条挥舞两下，“果然是这个长度更顺手些。”

伏青鸾给自己也截了一段与灵犀相当的竹条，他掂了掂手中的竹条，适应了一下道：“唉，望月叹三十六式，我先练给你看？”

“不必。”谢恣意长呼一口气，原地站定，“来攻便是。”

伏青鸾犹豫道：“你确定？”

谢恣意肯定地点点头，“只要你不用内力，尽力来攻就是。”

见他神色自信，并无半分勉强之意，伏青鸾不再犹豫，提“剑”直击谢恣意胸前要害。谢恣意不退反进，上前一步，右手长剑格挡，左手短剑横撩。伏青鸾弓腰一缩，谢恣意右手立即变式，顺势压上，短剑递上更前。

伏青鸾被逼无奈，足尖一点，不得不抽身后退。他方露退意，谢恣意双剑快攻。快剑抢攻，易生破绽。伏青鸾边退边挡，努力寻着他剑法中的破绽。

一时间竹沫纷飞，几欲迷眼。谢恣意突然抽身后退，收式站定，有些无奈地看着他，“青鸾，你的望月叹呢？”

“额……”伏青鸾一噎，方才除了出剑那一下，他竟然半招望月叹都未使出来。

“专心啦。”

谢恣意提剑再攻，伏青鸾不敢轻懈，斜踏一步，避开正面交击，攻他腰侧。谢恣意步法灵活地躲过这剑，同时长剑横扫，压着剑锋一路横滑上去。腕一动，短剑一放一收，霎时转了方向，直逼对方咽喉。

伏青鸾后仰躲开，顺势前冲从他剑下滑过，回手一剑攻他身后。

谢恣意看也不看，手一背，短剑恰好挡住剑尖。短剑一旋，格开剑尖，霎时借力回身，长剑直劈而下。

伏青鸾有如惊鹄，纵身飞跃，脚在他剑上一点，从上方斜刺一剑，恰是一招吴牛喘月。

凛冽的剑风扑面而来，谢恣意不慌不忙地右移两步，右臂屈肘，剑柄顺势向前，在他肺门用力一顶，左手一错一转，直接将伏青鸾手中的剑卸了下来。

伏青鸾空着手，懵懵然站在原地，好半晌，骂了一句，“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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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啦更新啦，昨天写着写着睡着了……对不起OT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