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妖盏（2 / 2）

几个人都静守在太液池，这月光临上水面，粼粼波光之处却像是泛着白骨的死水。</p>

子夜将近，莫不晚手中的赤阎发出了隐隐微光，他看了一眼后低声道：“它应该快出来了。”</p>

几个人都点了下头，都做警戒状态的瞬间，忽然感觉脚底一阵晃动，似是源于地底的震颤，站稳后再看池中已是不住的滚涌。</p>

陈璆鸣侧身上前一步道：“大家小心。”</p>

话音落后，整个太液池的振动骤然停止，而万籁俱静的喘息之间这池中的河妖在刹那间冲出了水面，其形为一条水蟒，身泛银光，映得天际一片昼亮。</p>

陈璆鸣持剑喊道：“上！”</p>

这河妖起先并不想战，只想着逃跑，可无奈在肃卿的封印下撞了个头破血流也无法脱身，而身后沉吟和边泽川已经冲杀了过来，河妖四下逃窜了几下后便被边泽川的御剑逼到了绝境，看着它在那处不住的翻扭，陈璆鸣蹙了下眉道</p>

“它好像并不想攻击我们。”</p>

莫不晚拿着赤阎飞身而走道：“管它怎么想？我斩了它不就得了！”</p>

“且慢！”陈璆鸣对着半空中的莫不晚道：“生擒它才有证据指控徐督办！赤阎若斩它它便灰飞烟灭了！”</p>

莫不晚听到他的声音后便收了手，陈璆鸣刚想让肃卿先捆住它，可还没等说出口那河妖便骤然发狂，而这天际也聚起了层层乌云，连那依稀月光都毫不见透。</p>

边泽川的几把剑突然被河妖的妖力震开，沉吟见他势败，马上抖开折扇与那河妖战去，边泽川在空中踉跄了几下收住身法后道</p>

“吟儿小心！这妖兽像是破封了！”</p>

肃卿从侧方支援转为正面攻击和沉吟一同抵御妖兽，沉吟明显感受到了这妖兽逐渐增长的力量，果然下一刻那妖兽的气力竟然穿破了屏障将一根巨大的亭柱折断。</p>

沉吟一边迎战一边道：“璆鸣！泽川的话没错，这河妖发狂是因为它压抑不住自己体内的邪魔了，现在怎么办？”</p>

陈璆鸣脑中已然十分清晰道：“分灵咒，现在既不能杀它，便要将清醒的那个它唤回来！”</p>

灵符密咒这方面一直是陈璆鸣的强项，像这种不常用的咒语也就只有陈璆鸣会用，只见陈璆鸣划地为界，将手中的配剑置于一处，双手合出几道手印后，口中振振道</p>

“万魔非安、欲滞不动，善灵将遣、合古不出，破！”</p>

一道金光从陈璆鸣的两指间挥出，瞬间将大肆飞杀的河妖镇住，随即便是一声呜咽，不出片刻竟渐渐化作了人形。</p>

几个人松了口气，见那河妖似是全无力气，浑身瘫软的落到了地面上，大家聚到一起后陈璆鸣道：“此法我也是第一次用，大家还需谨慎。”</p>

这时那河妖突然恢复了神志，双瞳也由白变回了原本的黑色，他看着陈璆鸣等人后惊惧异常道：“我都做了什么？我都做了什么！”</p>

莫不晚蹙了下眉道：“你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p>

那河妖的记忆似乎瞬间涌入了脑中，他疯狂的摇着头，眼中满是难以接受的神情，痛苦道：“我杀了人...杀了那么多...”</p>

陈璆鸣想起了先前边泽川说的话，便问道：“你曾是河神？”</p>

那伏在地上的河妖看着陈璆鸣，艰难的点了点头道：“我曾掌一方水域，被奉为河神...”</p>

“既受香火供奉，又为何降水患于民？”陈璆鸣问道</p>

“天灾人祸乃是命之大轮，又岂是我一己之力能够阻挡？何况那年水患本已经被治理大半了，可突然有一天，你们人族将那水中妖魔唤醒，它吞噬我后与你们人族达成协议，用血祭来换灾平。”</p>

“血祭？”莫不晚道</p>

“每月阴时，一对童男童女。”</p>

“什么！”陈璆鸣咬牙道</p>

莫不晚轻握了一下他的手臂以示安抚，而后又看向那河妖道：“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会被囚禁到琉璃盏中？”</p>

那河妖冷笑一声后道：“人族的那个人，起初确实是按约定，每月进献一对童男童女，可不到一年他便毁约而不再进贡，更是纠集了无数道人将我囚禁在了那琉璃盏中。”</p>

河妖看了看周围道：“我身有妖魔附体，唯靠吸食人血为生，在盏中的时候终日如身撕体裂一般度日如年，如今...已是何年了？”</p>

“仪凤元年。”陈璆鸣冷言道</p>

那河妖见年号都已变换了，叹息道：“杀了我吧。”</p>

“不行，你需得与我们进东都面圣，你方才说的那些话要原封不动的对陛下再说一遍。”陈璆鸣道</p>

“恐怕不行了...”那河妖开始有些吃力道</p>

“为什么？黄泉路上你难道不想带着当初害你的那个人一起死么？”莫不晚道</p>

那河妖颈上的青筋渐起，声音压抑道：“你那分灵咒，抵不了太久...那邪魔已经快要醒来了，若是再不杀我...”</p>

河妖用自己仅存的灵力奋力克制着魔性，跪在地上痛苦不堪道：“我做了这么多孽，每每清醒之后都欲意自裁...你们再不动手...这邪魔便会摧毁我的神志，完全占据我的肉身...就算...就算你们擒了它，它也不会再说出你们想要的话了...”</p>

看着河妖在扭曲的身体，莫不晚升起一丝不忍之意道：“璆鸣，给他个痛快吧。”</p>

陈璆鸣深叹一下，点了点头，莫不晚见他应允便将赤阎出鞘，穿透了那河妖的胸膛，河妖体内的邪魔瞬间发出一声嚎叫，紧接着便被遣出了河妖的身体，消散在了半空。</p>

终于不再为邪物所控的河妖，看着自己胸前的赤阎，脸上浮起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声薄道：“谢谢。”</p>

天上的滚滚浓云散尽，风疏星朗，这太液池上，又是一片祥意。</p>

陈璆鸣看着那河妖的尸身，仍是一叹道：“虽被邪祟所驱，却仍存有本性，送去兴教寺为他求个渡化吧。”</p>

几个人回到缉妖司后，边泽川道：“虽说平了案，可河妖也好河神也罢，总之我们是都没了证据。”</p>

陈璆鸣也道：“如此一来，无实证指控徐督办，我们若道出实情，定会让那些奸佞小人攀咬，含元殿伏妖之事便也成了无稽之谈。”</p>

“憋屈，我们这么出生入死的，怎么就成无稽之谈了？”莫不晚气不过道</p>

陈璆鸣看了看他，道：“待我与掌司商议一下，再做定论吧，跟功劳无关，总之...不能让大家白做这么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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