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雲山日出（3）（1 / 2）

九月末的天，山风微凉，夹带着清晨的露水，迎面而来。

江予醒来的时候，天空灰蒙蒙的，云雾缭绕的山脊交界处一缕橙红慢慢荡开。

被压着的手有些僵硬。他挪了挪身体活动筋骨，一个转身，看见面前的人，手便滞在半空。

林亦否盘腿坐在地上，头靠着沙发扶手，与他咫尺间的距离，轻微的呼吸声就像夏夜扑哧的萤火，让人心痒痒。他这才注意观察她的模样，相貌并不出众却有份小巧软糯的感觉，狭长的眼睛，小小的鼻尖，微微鼓起的脸颊肉，凸出的唇珠和微微扬起的嘴角线弧度，即使不笑也给人笑盈盈的感觉。

江予眺望远处的山雾，快要日出了，再回头看了看林亦否，一巴掌劈向她的额头。

“啊！”林亦否顺势倒在地上，一愣一愣地看向江予。额头感觉要炸裂开，眼圈因突然的疼痛而微红。

“你怎么还在这儿？”他凶狠地问道。

她揉着额头，站起来，说：“我担心你出事。”

心窝有一股暖流流进，暖烘烘的。

“既然你醒了，我就先回去了。”她要回去和高巧巧玩耍，才不要跟这个恶魔老板待在一起。

江予突然有些歉意。

他看了看时间，说：“才五点半。公交车都还没有，你怎么回去？”

“走到春和路就可以打到车。”林亦否回答。

江予清清嗓子，说：“算了吧。我今天勉为其难带你去看日出，看完了差不多就有公交车了。”

“不用。”林亦否背上包，就要走的样子。

这女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

江予傲娇道：“本老板要去看日出，但又不想一个人。鉴于现在全工作室只有你一个人在，就将‘陪同’这个重任交给你了。林亦否，你能完成吧？”

林亦否别过头。江予总以强硬的姿态，让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她不想一个人去完成两个人的约定。没了季凌的陪伴，看日出已经丧失了最纯粹最美好的意义，变成记忆里的伤疤。这道口子已经被江予撕开两次，如今是第三次。来回撕扯，不得痊愈。

江予忽然语重心长地说：“有些事不要因为少了那么一个人，你就不敢去做。他已经偏离了你的人生轨迹，接下来的路就要靠你自己去走。逃避解决不了什么。”

林亦否惊愕地望向他。

江予走近，轻轻捂住她额头上的红印：“走吧。”

沿着后山小径往林子深处走去，再顺着木梯拾级而上就可抵达雲山石。两块凸出的巨石赫然屹立在悬崖边，一旁新建了一座凉亭，从那里就能穿过云层，鸟瞰A市。

太阳已跃出地平线一半。

江予绕过凉亭，盘腿坐在雲山石上，等了林亦否片刻，见她还未赶上，才想起来她有恐高症。

他静静地望着站在十米远大榕树下的她。那个女孩一动不动地望着天边。橙黄的阳光映在她脸上，□□的冰冷。四周空气停止了般，只有她眼泪哗哗哗落下的声音。

江予转回头，看着东方日薄而出的景象。他知道，有些伤痛需要人自己舔舐干净。这些，他深有体会。

就在这静谧悠长的时刻，忽然间狂风大作，树叶簌簌作响，凝聚在市区上空的大片乌云迅速飘来。不过一会儿，暖橙的云丝消失了，天空像是被划开一条大口子，雨水从里奔流而出。

雨声愈来愈大，林亦否放声大哭，把五年来积压的所有委屈和思念和着雨水，借着眼泪，发泄而出。

江予拔腿向她奔来，说：“走！”

林亦否一边哭一边说：“我一来雲山看日出就下雨。是不是老天都不想帮我完成愿望？”

江予说：“不是老天不想帮你。是我们没有看天气预报！你老板感冒了，遭殃的是你们。不想受罪就快走！”

未等林亦否回应，江予拉着她往回走，逆着风，雨斜飞刮过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