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 / 2）

蒋时梅的视线在他身上流转了一会儿，接着兀然谈起：＂立御从小做什么都要找你，只要你陪他睡觉，他就不哭。看见你，他才会笑。小学时，他为了你被欺负，动手打了一个六年级的孩子。国小毕业时，就只因为你先他离校，在典礼上哭着、抱着你不肯放。国中也坚持和你读同所学校，上高中时又提议要跟你到外面租房子……＂蒋时梅声音听起来有些悠远，＂记得吗？你高二到日本参加国际物理奥林匹克竞赛，他竟然偷偷买了飞机票去找你，……那时立德发了很大一顿脾气。＂

立牧白垂著颈，手背在后头，只是静静听着。

有种做错事的小学生在听训的错觉。

不懂阿姨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些事……可是好像也并非完全不懂。

立御实在太不避嫌，立德不常在家所以不了解，但蒋时梅都在旁看着。

也许……谜底昭然若揭了。

想到这儿，立牧白心头顿时很茫。

可是很怪异的，另一方面听到蒋时梅这样细数过往，立牧白又对立御升起无限爱恋之情。

没错，从小到大，立御都把自己摆在第一位；相对地，他自己的每项决定里也总掺有立御这个因素。

就连填志愿也是。

回想起立御昨晚缠着自己左一句喜欢又一句喜欢的，他想自己也是很喜欢立御的吧。

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

至于……为什么总是没法痛快说出来呢？

立牧白看向眼前满眼忧郁的蒋时梅，有些懂了。

蒋时梅观察了一阵立牧白的表情，好一会儿才说：＂晚上下课我会先让司机去接你，别等立御了，我有话要跟你单独谈。＂

＂……喔。＂立牧白不敢深想是什么，就先匆匆出门了。

在车上，他难得没看书，也没避讳司机，大咧咧枕在立御肩上，用只有他听得到的声量道：＂你真的很喜欢我呢，是吗？＂

立御没说话，只伸出手和他十指交缠着。

＊＊＊ ＊＊＊ ＊＊＊

＂牧白，你确定不报T大医科吗？你对当医生没兴趣是不是？＂班导李老师双臂交叉在胸前说道。

立牧白被叫到办公室，还以为是什么事。

＂……嗯……对，不是很有兴趣。＂他顶了顶梁上眼镜。

隔壁教国文的陈老师闻言也凑过来，说：＂立牧白，你不读医科可惜啦！那么好的头脑不用来服务社会、造福人群，那真是白白浪费了。＂

＂哈哈哈哈──真的是“白白浪费了”！哈哈哈哈──＂另一边教物理的方老师自以为幽默的打了个双关。

结果全场静默。

＂拜托，一点幽默感都没有耶！＂方老师讪讪的继续低头改作业。

班导李老师就整天受这种近距离的冷暴力摧残，立牧白顿时很同情他。

＂牧白，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可不是每个人想当医生就行的喔，依你前1％的在校成绩跟经历，只要学校推荐一定上，而且就算不读医科，你选的这间学校……也不是不好，但没想到你会要读商管类的呀……＂李老师搔搔头，毕竟对立牧白的印象感觉比较沉静，撇去医科不论，就适合去做研究之类的。

陈老师又凑过来，说：＂唉唷你忘了喔，他家──＂

＂喔、喔、喔──！也是！＂李老师会意过来，＂你是要管理家业吧？＂

外人不了解内情，自然觉得身为老大的立牧白是要子承父业。

立牧白歪歪头，温温的回：＂嗯……是有这样规划。＂

其实，他的确比较喜欢做研究，尤其是物理方面的，从小到大都是他最爱也最有成就的科目。

不过，他已经跟立御约定好要读经济、商管了，也要读同一所大学，以后立御接手立家企业，他就可以从旁帮忙。

前阵子，立御曾经为他又要早自己毕业很闷，还要离家读大学，虽然交通很方便，但他们没有长时间分开过，如果依照立牧白原本的选择，那肯定要搬到有些距离的地方住的。

因此当立牧白自己说要读隔壁市的S大，还是财务金融系时，立御高兴得抓着他又抱又揉又亲。

压根忘了凭立牧白的资质，读S大财金简直是埋没了。

立牧白则在感到有些遗憾时安慰自己，反正真喜欢的话，也可以当做闲暇时的兴趣。

李老师清清嗓，道：＂好吧，你决定就好。不过……我还是觉得……总之，学校推荐明天就会键入系统啰，我……＂李老师突然压低声音：＂我昨天下午有打电话跟你家长聊过了，你和家里人再讨论一下吧。＂

立牧白一时愣住，在思绪慢慢缓过来后，似乎知道晚上阿姨要谈的是什么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