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山（06）（2 / 2）

但他没有想到，五百年前，师父曾经为了那个孩童一时兴起的央求，亲手种下那株凤凰木。师父一定是想在第一次开花的时候，就把这枚蛋里的东西当做礼物送给他，只是没想到，这一场花期，竟然等到了今天。

他身边的筱白也看到了那柄木剑，是那种专做给小孩子用的，外表造型都平平无奇，丢在集市上都不会有人问津的小玩意，却平白地牵动了贺顾之的情绪。

他很好奇，看看那柄木剑，又看了看贺顾之，直到对方从深埋脸颊的双手中抬起头来，对他一笑。

“送给你了。”贺顾之突然对他说。

筱白叫那句话惊着，万分没有料想到的用力摆手站起来。

“不要不要，我怎么能收前辈的东西，这是你师父送给你的……”

贺顾之摇摇头。

“我已经用不上了，但是小白用，正合适。”

他说着，干脆就把筱白拉到身边，将那柄小小的凤凰木剑放在筱白的腰间，比划了比划，又拍着筱白的屁股让他原地转了一圈。

小孩子用的剑，到了一个二十岁青年的腰上，看上去比匕首要长一分，比长剑又短一分，倒灵巧轻盈，正好合用，反衬得筱白一身朴实的少年人气质愈发的明显。

贺顾之含笑，只是看着，也不说话了。

而筱白自己——那是他人生里头一遭拥有一把属于自己的佩剑，虽只是一把木剑，别在腰间了，却也油然有种做了江湖侠客的心境，一下子就与过去的感觉大不相同。他虽没有明说，心里却乐滋滋的，面相里，也是掩饰不住的欢喜劲头。

“喜欢？”贺顾之见他那副模样，心情就好，拍着他的胳膊亲切问道。

筱白犹豫了片刻，还是重重一点头。

喜欢，确是喜欢的。

“我有自己的佩剑了……”他低着头，不住地抚摸那柄木剑的剑柄，小心翼翼，爱不释手。

贺顾之眉目柔和地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抚掌在膝上一拍，说：

“过来，你现在有剑了，我将天清派最基本的剑诀教给你。”

他那样一说，筱白的神情就更惊讶惶恐了。

他如何也没想到，自己这一天里来的运气，竟是好得没有尽头的。

“我、我只是外门的弟子，也可以学的吗……！”

“为什么不可以？”贺顾之歪头反问他一句，“师父当初捡我回来的时候，白云峰上还没有所谓外门和内门，大家都只是修道，只看勤勉与否，从不问出身何处。像我这样无父无母，没有根的弟子，师父也能悉心教导，可见在他的心中，从未对门人做过任何分别，所以在我看来，无论小白你是外门也好，内门也好，甚至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也好，只要你想学，我都可以教给你这些。你想学吗？”

“我想！”还不等贺顾之话音落下，筱白就迫不及待地回答。

他当然想，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人愿意帮他、教他，这是多么难能可贵的机会。同时，他的心底也止不住地泛起一股欣然。

他想，啊，原来这么厉害的贺前辈也和他一样，都是被捡回来的。

天大地大，他便不再觉得那样孤独了。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