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打墙（02）（2 / 2）

他继续向前行去。

第三次，他遇见的是一位身形佝偻的老妇人。她没有哭，也没有搭理路正当中站着的筱白，只是一个劲的，费力地扒拉着道路两边半人高的草丛，焦急地寻找着什么。

“老人家……”筱白叹了一口气，说，“你是不是……在找你的孙子？”

那句话的话音刚落，满头银发的佝偻老人忽然抬起头来，一张惨白衰老的脸孔正对着筱白，早已没牙的嘴开合了一阵，继而无声地点了点头。

果然是这样……筱白心里一阵堵塞的难过。

眼前的老人应该就是那对兄妹的祖母，他们三个，原本应是住在这山中的一家人，只是先后遇害，成为了彼此失散，找不到对方的三缕孤魂野鬼。

筱白以为，或许帮助他们找到了家人，就能解决眼前的迷局。

他于是弯腰靠近那枯瘦呆滞的老人，轻声问说：“你的孙子和孙女，是不是到外面玩去了？”

老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不是……去玩的……”她嗫喏着没牙的嘴，含糊不清地回答，“是要去菜窖里……我说，要搬三颗白菜回来，晚上……包饺子……”

筱白愣住了，所以，孩子们出门一开始应该是要去菜窖搬白菜的，那为什么哥哥会带着妹妹跑到距离家那么远的空地上玩捉迷藏呢？

那失散了孙子的老人显然不知道这一点，只是在纳闷，为什么吩咐出门去干活的孩子，迟迟还没有回来。

“老人家，你的孙子们，他们也在找你。”筱白对她说。

他原本以为听到那句话，老人家的心里会多少感到一些安慰，可令他没想到的是，那老妇的脸上反露出十分惊恐的表情，她看着筱白，忽而一下张大了嘴巴。没牙的口腔向下扩大到极致，将那张苍老脸孔的表情扭曲得十分惊悚。

“你见过他们！”她十分激动地攥住筱白的胳膊说。她两只手的骨节细瘦，指甲很尖，掐得筱白生疼，像那样死死攥住筱白的时候，她的声音突然无比地清晰洪亮甚至是尖利刺耳起来，“你见过他们！你告诉他们！不要回家！千万不要回家！”

“为……为什么不能回家？”筱白艰难地从胸腔里挤出一口空气，再看向那老妇人的时候却看见对方原本细瘦的手腕和小腿被无限地拉伸，整个人忽而一下子变得非常高，非常长，她苍白的头发也变长了，全部散落下来，整个人像一只巨大的蜘蛛那样将筱白困在正中。

“不能回家！会碰见恶鬼！杀人！”她突然尖叫一声，脖子也跟着变长，一条蛇似的缠住了筱白的身体。

筱白想要呼救，却觉得胸前的那块石头顷刻间烫得就像一块烧红的烙铁，那反而给了他比被鬼魂缠住更多的痛苦，他奋力地挣扎着，终于痛呼一声，已经变成蜘蛛的老妇在那一声吼中，像是被什么尖利的东西给蛰着了似的，慌张狼狈地一下缩回自己的手脚，整个人缩得只剩下一截被拉长的脖子，连着一颗脑袋，一条蜈蚣似的，忽而一下跳入草丛中，爬走了。

筱白惊魂甫定，一面粗喘着气，一面不住地往下淌出冷汗。

他已经行了绝大多数的路程，他知道，前方应该就要到路途的终点了。

筱白一抹额头，抬眼望去，在道路的尽头，立着一间破败矮小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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