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医院（2 / 2）

“是。”司机点点头。汽车继续行驶在车辆稀少的大街上，速度将霓虹灯拉成错综相连的光影，而后面坐着的人，丝毫不会为这座城市的美丽夜景动容，只是从一个宴会赶赴另一个宴会，像一个不会停留的旅行者，提着装满金条的箱子，似乎除了贵重，找不出其他什么词来形容。

十月十三日，气温忽然骤降，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秋雨，这让沈佩想起了三年前刚结婚的时候，他在这样的雨天去为新婚的丈夫送伞和外套，但有许多助理的人不需要任何多余的照顾，他站在公司大厦门口，像一个手足无措的实习生一样，最后灰溜溜地钻进了街道上的人流中。

一千多天，这么长的实习期，已经足够宽容的，他还是过不了。

“哈喽，今天中午想吃什么？厨房等着你下单呢。”一个身材胖胖的护士推着护理车走进了病房，沈佩回神，冲护士笑了笑，“我想喝.....黑豆糯米粥。”

“只喝粥怎么够，我再给你加一只煲鹌鹑。”姚文姗说笑着，把心电测量仪推到了床边，“真想要孩子的话，还是得做全身检查，该吃药吃药，网上看来的食谱只能起个心里安慰。”

在中心医院住了一晚，第二天沈佩就被转到了这家私立医院，建在郊区，非常清净，似乎整层楼只有他一个病人，也有专门的病人厨房。这个护士姓姚，一住进来就是由她负责，因为差着两轮的年龄，沈佩时常被她当做小孩儿逗。

“不是......”沈佩脸上发烫，乖乖平躺到床上，任姚文姗掀开衣服，给他嶙峋的胸腔和肋骨上贴好电极，再用夹板夹在四肢上。

“你看看，又说谎，这心电图乱的。”姚文姗啧了一声，一手叉在腰上，一手按了几个按钮，“重新来一次，慢慢吸气，慢慢呼气，静下心来。”

沈佩将刚才被看穿的心事扔到一边，深呼吸了一口，再缓慢吐出，反复了几次，才听到仪器打印图纸的声音。

“还好，这几次测量，都在正常范围内。”姚文姗将心电图纸放到档案袋上，收回电极和夹板，又拿出血压测量仪来，把腕臂带缠在沈佩的胳膊上，然后充气。

“血压也正常，以后要注意避开过敏源。”姚文姗在病历本上写下今日的粗检结果。沈佩点点头，抬起胳膊，让她取下缠在胳膊上的腕臂带，然后小心翼翼问道：“姚姐，那今天我可以出院了吗？”清净的医院总是很吓人，这几天晚上打雷，他总觉得病房里不止他一个人。虽然在别墅也是独居，但那是非常熟悉的环境，睡得要安心许多。

姚文姗将血压测量仪收好，又拿出准备好的注射液针剂，依次掰开玻璃头，将药水吸进针管里，丰满的嘴唇一勾，有点像女版的弗兰肯斯坦，“干嘛着急回家？你现在的情况也做不了什么。多观察修养几天，反正我们医院的小厨房也能给你做备孕餐，搭配还要科学点。”

沈佩气得鼻子冒烟，心里一万个后悔让她看见了自己的笔记本，咬了咬嘴唇，道：“你再说我投诉你......”

姚文姗早摸清了这只小白兔的性格，也不当真，笑道：“好啊，你投诉我吧，反正穆先生也是我们医院的董事，这一闹大家都知道了，羞不死你。”

沈佩愣怔了瞬，脸色变得煞白，颤着嘴皮道：“姚姐......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姚文姗推出针管里多余的空气，“怎么，你是想给人惊喜？”

沈佩毫无底气地点了点头。姚文姗也没再说什么，走到床边拍了拍床，沈佩浑身僵硬了一下，耳根子发热，嗫嚅道：“可、可以打胳膊吗？”虽然护士的年纪都可以做他的妈妈了，但每天被扒了裤子打针，他还是很别扭。

姚文姗弹了弹针管，“不是阿姨我想吃你豆腐，是你的胳膊实在太细，肌肉注射吸收情况不好，相对来说屁股的肌肉最肥厚，毛细血管丰富，有利于药液吸收。”

相对来说.....也只有这个大姐说他屁股“肥厚”了，穆云川一直不满意他瘦不拉几的样子。沈佩闷闷地翻身，姚文姗也不啰嗦，拉住宽松的腰带往下一扯，露出半个乌青的屁股，上面有七八个针眼，有的结了痂，有的还肿着，找了块空地，先用碘伏消了两次毒，再用无菌棉擦干净了，快准狠地刺下去，沈佩只觉得一疼，然后是冰凉的药液缓缓流进皮肤里，随后又是一疼，只剩下酸胀的感觉。

“你这小屁股，以后生孩子有的罪受。”姚文姗将两根棉签堵在有些渗血的针眼处，“自己摁住。”

沈佩欲哭无泪，恨不得以头抢地，只是现在情况不允许，忍辱负重地反手接过棉签，使劲压着自己的屁股，将头埋在雪白的枕头里，度秒如日地在心里倒数起一百二十个数。身边是瓶瓶罐罐碰撞声，他忽然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不由浑身一颤，手忙脚乱地把被子拉过来盖在身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