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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回 成人之美心如死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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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凝露如珠时,一辆马车就从长公主府角门驶了出来,马蹄踏踏,晃晃悠悠到了燕雀大街上,已是车如流水马如龙,两旁商铺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翠盖朱轮车在玉宅门口停住,锦书挎着两个衣包先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接着锦绣也下来了回身把抱着猫儿的阿暖搀了下来便让锦书去扣门,不想那门只是虚掩着,主仆三个便悄悄进来了。

原本便有被撵回来的意思,不惊动家里的人最好不过。

谁知进了垂花门内,满院子依旧静悄悄的,独两只鸭子从夹道子鸭圈那边逃了出来,躲在葡萄架子下面打盹。

阿暖不免起疑,家里人都哪儿去了?忽一时听见从东厢房传来旖旎的欢笑声,阿暖的脸一下就变了,在心里暗唾自己爹老不正经。

乍然又传出一道男人的说笑声,却和玉琼楼的声音迥异,阿暖脸色惊变,怒喝,“是谁在三娘屋里?”

这一声便如炸雷,炸出了一个衣衫不整慌忙逃出的男人,阿暖还认得,竟是自家外聘的掌柜钱万贯!

“坑死我了,你怎么回来了!”花含媚提着裙子从厢房里跑出来,满面惊惶恐惧。

那钱万贯“噗通”一声就跪下了,“万般罪孽都在钱某一人身上,求大姑娘给三姨娘一条活路,钱某来世做牛做马报答姑娘。”

话落就要去撞墙,花含媚一把抱住他的腰就哭了,“我有罪,罪在我,该死的也是我,你逃吧,逃的远远的,隐姓埋名还能活着。”

“逃什么,没有你我又有什么活头,咱们既做了这样的事儿,死活都由大郎处置吧,要死咱两个也死在一块。”

阿暖被冲的措手不及,一时羞恼愤怒一时又觉他们可怜可恶。

那花含媚就爬着来到阿暖脚边,哀哀哭道:“大姑娘,家里现下里无人,求大姑娘给我们一条生路,放我们离开京城远走他乡,您便是贱妾的再生父母,往后只要我活着就日日给姑娘念佛,保护姑娘青云直上,前程锦绣,富贵荣华。”

“我爹呢,蓝娘呢?”

原来这几年内,玉琼楼把蓝艳奴扶正了,又娶了牌坊大街上开手帕铺子的沈梦甜做四房,这个沈梦甜是还俗的居士,嫁进来半年就给玉琼楼生了个儿子,叫喜哥儿,现已经三岁了,今日有个开金银器铺子的族亲长子娶媳妇,玉琼楼带着她们去北城赴宴了,花含媚推说身上不爽利不去,却不想她是打了在家扫榻迎客的主意。

“为何要做这样的事儿?!”

花含媚见阿暖声色俱厉,是个不依不饶的样子,心就颤了起来,哭道:“贱妾自幼随母在金陵做暗娼,又逢乱世来京投亲,重操旧业,只知迎来送往,逢场作戏,一身尘垢,巧遇大郎被他娶做三房才知做人的滋味。---

可大郎待我只是怜罢了,有了你娘血崩死了那事儿,他心中一直疑我便生了怨怪,后头又有了个沈氏,这沈氏哈巴狗一样巴结着蓝艳奴,她两个就串联到一块欺负我,我夜夜守空闺,就患了心疼病,我知道我得了和你娘一样的痴妄病了,原也是我的报应,我就要死了,是他救了我,我俩交心后我才知被人捧在手心是何等的滋味,为他死了也情愿。”

阿暖听她说的心酸,却仍有怒意,“你才是个咬群的,竟还说蓝娘她们欺负你,我才不信。”

花含媚就哭道:“咬人的狗才不叫呢,我整日哇哇乱吠,什么手段都使在明面上,不像她们巧动唇舌就让大郎厌弃了我。”

“你这样的为人,也怪不得她们。”

“我也自厌自悔了,只求大姑娘给个恩典,让我下半生重新做人可好吗?”

“我做不得主,等爹回来由她处置吧。”

花含媚便瘫倒在地,嚎啕大哭,钱万贯爬过来,她两个就抱在一起哭。

一时孙奶妈从楼上跑下来跪倒在阿暖面前,哭道:“把我这条老贱命压在这里随你们处置,放了我女儿给他们一条活路吧,菩萨姑娘,行行好吧,可怜可怜我们吧。”

说罢就嘭嘭嘭磕起头来,不一会儿就把额头磕破了。

花含媚就来抱住孙奶妈,哭道:“娘,不关你的事儿,也该我来磕头。”

“怎么,孙奶妈竟是你亲娘?”

花含媚点头恸哭,爬到阿暖身边,亲吻她的绣鞋,阿暖惊跳了起来,“你做什么?!”

花含媚只是哭,哭着磕头,随后孙奶妈并钱万贯也磕起来。

阿暖望着卑微如尘的花含媚,倏忽心痛如绞,只觉天旋地转,她恍然悟通了,她于嘉康她们而言,她就是花含媚,一样的卑微肮脏,可笑她还自命清高。

耳边传来嘭嘭嘭的磕头声,更像是擂在了她心上,一下一下捶的她心肝俱裂,疼痛难忍。

她再望向花含媚时就想到,她有错,错不至死,今日我能成全她就成全了吧,他日能成全我的又是谁?

“我答应你们就是。”阿暖强撑着虚软的身子把花含媚扶起来,“你们收拾了自己的细软逃吧,我只当没看见,爹回来我自有话说。”

花含媚抬起满是血的额头,满面是泪,嘴唇抖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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