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 / 2)
我准是最让大夫头疼的病人了。每次喝药,都闹得鸡飞狗跳。
我眼睛失明,听力也失聪,身体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嗅觉上,导致嗅觉这项功能超强的敏锐。院子外饲养的家禽何时便便,我都闻得一清二楚。厨房里正在药炉中熬制的中药只要一掀盖,我立马就能闻到。
一闻到这股中药味,我即使没喝,脸也皱成了苦瓜。我已经被摧残了三年了!整整三年了!我不要再喝了!没等摸索着路线逃走,就被逮回来。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啊ā、啊á、啊ǎ、啊à!我哑着嗓子,愣是把仅能发出声的一个单音节叫出了迂回婉转的四声标。
拿着药碗灌我喝药的那人一手捏我的鼻子,一手端着药碗,往我嘴里倒药,动作堪称粗暴……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我喝掉足够的量,一碗不够,再灌第二碗。我有口难言,耳朵又听不见,力气没他大,真是只有被摧残的分啊啊啊啊,此处四声标。
折腾了半天,终于给我灌完了药。我弯腰抚胃,苦的直泛酸水,鼻尖突然闻到一阵香甜,我眼前虽一片黑暗,但我知道这是蜜饯的香味。抬手一抓,就摸到了一个蜜饯,我连忙放进嘴里嚼。
吃掉一个,嘴里苦味缓解一半,我抬手再抓,还想再吃。却是只抓到了那只给我递蜜饯的修长手指,我在他温热的手掌里摸了摸,空空如也。我不满的啊啊叫了两声。那只手倏地从我手中抽离,在我额头上敲了一记。
我捂着额头,凄惨的叫出了四声标里的啊à!
东方炻……我恨你!我都已经这么惨了,想吃个蜜饯你还不给我吃个够!
没错!我一早就猜出了救我的人就是这个东方炻牛皮糖了。他身上的草药香气那么明显,再加上之前在西楚州沙漠里的朝夕相处,我要是再辨认不出是他,我就白白浪费了我大学生的智商!
现在,我的容貌已经恢复如初了,用手一摸,光滑的很~一点疤痕都没有,这全都要感谢东方炻给我敷了半年的膏药,他可真没给他的神医之名抹黑。
我虽听不到也看不到,可我并不糊涂,对外界的事情我还是能感知到一二的。我每天都在数着天数过日子,与东方炻在一起的时间,我敢打包票,他绝对不会比我记得清楚!
刚受伤那会,被东方炻救回去,我好像是被人给关了起来,那地方空气很阴冷,冻得我浑身都在打颤,鼻尖闻到的都是潮湿发霉的刺鼻味道,给我送食物的人都是陌生的。我没有感到一丝丝的熟悉气息。
我闻着食物的香气特想去吃掉它,好不容易摸索到,却绊倒了,膝盖生疼,饭菜也掉到了地上……我哀戚戚的用手抓着地上的残羹吃饱了肚子,却不敢直起身,跪在潮湿的地上,用手摸索着慢吞吞是爬到了一个角落里,抱着膝盖,发呆。
我心想,东方炻是不是将我救回来又后悔了,他肯定是嫌我的脸被划成了花猫,看的碍眼,还嫌我不会说话又听不见,变成小哑巴和小聋子,我的眼睛也瞎了,肯定是嫌弃我这个废人了……。
哼,果然是没一个靠得住!男人都是视觉动物!我默默祈祷着陈煜会来救我,可陈煜也是个男人……他看见我这副鬼样子会不会也把我关在这里自生自灭?唉,还是算了,他还是别来了……
靠着墙壁,我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身上很冷,我睡得并不踏实,半梦半醒,我突然闻到了一股极为浅淡的药香,我立马惊醒了。这药香的气息好像东方炻啊!我怀疑我闻错了。坐直身子,用鼻尖再度嗅了嗅,那股药香就在我眼前。我呆了一呆,下意识的摸了摸蒙着双眼的白布,我此刻真的很想让视力恢复,亲眼看看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东方炻!
无奈,我做不到。呆了几秒,我也没敢用手指去触碰眼前的药香,万一我摸到的只是空气呢?那可真是太打击人了。满腹挣扎都体现在了花猫脸上,我瘪着嘴,很是委屈的啊啊叫了两声,就像牙牙学语的孩童受了天大的欺负。
我刚叫完,冻得冰凉的身子就被紧紧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我霎时明了,东方炻是真的来了!他紧紧搂着我,身子一抖一抖,鼻息很重的喷在我的脖颈,好似哽咽的哭了。
我不知所措的又啊啊了两声,拍了拍他的后背。不哭不哭,我这么惨都还没哭呢,你好胳膊好腿的哭个什么劲。
就这么着,我被救出来了,之后的几年时间,一直在坐马车奔波逃命,都没有在一个地方停留超过三个月的。据我猜测,他应该是边给我治伤,边给别人看病,他看病不要钱,只要珍稀药材,因为要给我治这几乎毁灭性的伤。而后,总是在他的神医之名未完全传播出去,就领着我坐马车挪窝。
直到两年前,在一座空气清新的山中竹林的一所小木屋,东方炻和我终于安了家。他知道我喜欢啃鸡腿,还特意在木屋外搭了一个篱笆圈养家禽(鸡)。
为我治病这漫长时日,他对我很好很好很好很好~!只不过总是灌我喝药!我真是喝够啦!!
不过,喝了这么多年的药也没白喝,一天清晨,我还在被窝里,当他端着熬好的药想要再次摧残我的味蕾,我鼻间闻到那股浓重的中药味,吓的我把身子往榻里一缩,呜呼哀哉的大喊,“苍天啊!!救命啊啊啊!东方炻又来了!!!”
喊完,我愣住了。
东方炻应该也是愣住了。我的鼻尖药香顿时肆意,浓郁胜过鸡汤……(药碗掉地上了)
长久的怔愣过后,我被东方炻紧紧地抱住了。他知道我听不到他说话,似乎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告诉我他有多高兴我终于可以恢复语言能力,于是他越抱越紧,越抱越紧,把我勒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咳咳,东方炻你松手!!”我锤着他的后背,艰难吼。
他松了手,却还是抓着我的胳膊不放手,他轻浅的呼吸像是开了闸的水气,不停的喷在我的脸颊上,他此时肯定是在说话,可惜我半个字都听不见,耳边的世界依旧是无声的。
自此之后,我喝的药就变了另一种口味。原先是极苦,现在是苦中带酸,更加难以入口!
“东方炻,我不喝了呜呜呜……我要吐了……”会说话后,几乎每天都能听到我这种生无可恋的声音。
我真的很悲催的怀疑我将来的死亡会是喝药给喝死的……
不知道东方炻给我配的都是什么药,我每晚熟的都很安稳,一觉到天亮,哦,天亮我也看不见,我是凭着太阳光照在脸上的温度判断的。
过了一年光景,东方炻便又增加了一项作业,每日给我的耳朵里滴药水,这药水可能很宝贵,每次他都很小心翼翼的摁兔子似的摁着我,要不就是直接把我点穴。生怕我不老实的动了一下,那药水就滴到耳朵外边废了。
每次滴完后我都会觉得耳朵里清清凉凉的,过一小会又会觉得耳朵里渐渐发热,不是很烫人的热,是服服帖帖的熨烫肌肤吹散寒冷的温热。我觉得我的耳朵里安装了一个恒温的小太阳~这一热就是一个多时辰,哦!这药水肯定很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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