厮磨1(1 / 2)
阿御醒来已经是三日之后的夜晚,她披着宴紫色风袍倚在散花殿门盘石柱上,看着九天之上那一轮满月出神。
夜风微凉,如今的她修为衰竭,灵力骤降,便懒得费神凝出御寒之气,只是两手抱着裹了裹身子,喃喃道:“桑泽,去俊坛渊取两坛甘华蜜来!”
陪侍在一旁的浴月不敢答话,这百年里她已经听御遥这般唤错了多次。
“桑泽……”御遥又唤了一声,转过身来才发现只有浴月在身边,于是自嘲地笑了笑:“那便你去吧!”
“是!”浴月转身离去,走了两步一咬牙回过身来,跪在御遥面前:“圣上,桑泽殿下就在山下,不若让他来陪您一起喝。”
御遥有些讶异,“他还未走?你去告诉他,请他离开巫山。”
“圣上——”
“罢了,本君亲自去吧!”
御遥跃下巫山,站在桑泽面前的时候,那个已经跪在此处十数日的少年,眼中蓦然焕出神采,“阿御!”这两个在他口中辗转呼唤了百年的名字,此刻真正的唤了出来。
只是对面的神女却只觉好笑,道:“桑泽神君,本君现下无力与你解除印珈,那么你还是巫山的守护神。还是我座下臣子,如此称呼,不合适吧。或者,你不甘为下属,持了八荒君主的威仪,那也无妨。只是内外有别,这般称呼,亦然不适。你便随了洪莽源诸神,唤本君虚号,御遥圣君吧。”
桑泽眼中聚起的神采,在御遥一袭话中,湮灭干净。
御遥却还未停下:“本君下来,实乃看在昔年你八荒先祖与六合五镜尚存的情意,好言劝说神君离开,莫要辜负先人遗命。用心治理八荒!”
桑泽望着御遥,他想过千万种与她相见的样子,她生气、动怒、哪怕不理他让他这般跪着,都可以,亦或者再不见他,他也不在乎。可是偏偏她无悲无喜,持了长辈的身份,说着句句在理却字字诛心的话。他只觉的一颗心被死死勒着,脑子根本做出思考,只重复着那两个字:“阿御!”
御遥抬头望着那轮全圆的月亮,“若是神君觉得本君护佑栽培你三万年,过意不去,要在此长跪,那么大可不必。本君依稀记得,百年前青丘大殿上,神君亲口所说,八荒流的血,断的脉,加上本君打你的一巴掌,已经两清。若是为百年后刺本君的那一剑赎罪,那么更加不必,战争厮杀,死伤在所难免。本君化世数十万载,这点事理还是明了的。再者,神君已跪了这些日子,本君亦承你半身血液,如此也是两清了。神君若再跪着,便是辱没先人了!”
桑泽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捂着胸口,艰难地起身。他被金丝弦直面所伤,又接连开启“七星融血大法”承受阿御伤口反噬,虽都伤不了他根基,但到底失了半身血液,又不眠不休跪在此处,如今已是疲惫不堪。
本来只是靠着要等阿御平安醒来这一口气撑着,如今阿御已然醒来,却与他生分至此,他那一口气算是散的干净。
整个人恍惚着,挣扎道:“跪在此处十八日,并非因为辜负了昔年培育之恩,也非为今日失手伤您赎罪。我自问从未有负深恩,失手伤您也实属情非得已,若是为此二者,我不觉自己有错。”桑泽走近御遥,仿佛要贴到她的脸上,“我跪在此处,不过是因为曾与此生最爱的女子错过了百年时光,而深感歉疚。我守在此处,也不过是想告诉她,我再也不要与她错过任何时光。生生世世,每分每秒我都要和她在一起。”
御遥将将往后退了一步,却被桑泽一把拉回原处,“我倒是想问问圣上,这些年您是不是只是把我当一个孩子在爱护,你有没有把我都成一个男人爱过?有没有?有没有?”他将整个头埋在御遥脖颈间,气若游丝,却依旧执拗地问道:“哪怕只是一个瞬间?”
御遥持了一晚的狠心,此刻算彻底荡然无存。只想着先推开他,却不料桑泽沉沉地垂下头来,整个身子却是软绵绵地滑下去。御遥伸手揽起他,才发觉他整个身子火烧般滚烫。
“桑泽!”御遥搂着怀中的少年唤了一声,少年没有回应。
“阿泽!”御遥退后一步,借着月光看见少年苍白的脸上异样的红晕,和紧闭的双目。
“浴月!”御遥脚下有些虚浮,“送桑泽去俊坛渊,歇一歇。”
“圣上,殿下这个样子,您不带殿下回散花殿吗?”
“不过是发烧罢了,送桑泽去俊坛渊!”御遥言语轻和,却不容置喙。
确实不过一场寻常的风寒,多半是开启了“七星融血大法”,反噬了阿御伤口的疼痛,加之多日劳心,当夜又被御遥的话猛激了一番,便趁势发了出来。
桑泽睡了一天一夜,醒来来已恢复大半,精神尚好。只是该夜无星无月,倒是风雨飒飒。他想起昨日终于向阿御坦露了心迹,亦问出了心中多年纠结的问题。本来从前他不敢说,不敢问,怕阿御恼怒,又怕她回绝。可是此番一下全说出了口,却竟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爱她,原就是自己一个人的事。回绝便回绝,自己自是守着就是了。于是倒也释怀了。
而在这个释怀间,浴月来了俊坛渊,只是缴着手指看着桑泽,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桑泽本就一颗心栓在御遥身上,看见浴月这个样子,只道御遥又不好了,急吼道:“何事快说,是不是阿御……”
浴月拽住已经奔到门口的少年,“殿下,圣上无事。只是今夜风雨倾盆,霜寒露重。圣上无力化气抵御,故而派我前来,让我向您要件御寒的袍子。”
桑泽呆了呆,“我随你同去吧!也可直接化出御寒之气!”
“殿下,圣上不想见你!”
“罢了!”桑泽笑了笑,化出一件淡紫色锦袍,递给浴月。“不管阿御有何事,得空便来告知我。”
“真的吗?殿下你不回八荒啦?”
“从三千岁那年,来了巫山,我便没想过要离开!”
此十日后,浴月果然又来了俊坛渊。桑泽自是高兴,问了阿御诸事。浴月知道:“圣上一切安好,那夜了盖着您给的袍子,睡的也很踏实。今日也是圣上让我来的!”
“阿御让你来的?”桑泽有些意外。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