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1 / 2)
因着寝宫里已经被掀得七零八落, 楚玄又急需为萧敬川祛毒,便唤了宫人另打扫了去处。萧敬川本想直接去楚玄常用的清心居, 却被拒绝了。
“清心居可用卧房只有一进,恐怕不太够用。臣先向圣上告个罪,恐怕稍后还需要就近诊疗一人, 请圣上莫怪。”
虽然萧敬川不太理解,就自己一个人为什么一进卧房还不够用, 还有谁又需要楚玄亲自诊疗?但还是从善如流地选了昭纯宫。走在前去的路上, 萧敬川已经迫不及待地问了起来:“你二哥说……你寄了一点什么灵体在我这里……你是因为这个受伤的吗?”
“圣上多虑了, 只是暂时帮圣上压制一下毒性, 祛毒后我便会收回了,长久存于圣上体内也有害无益。臣受伤嘛……”他低声在萧敬川身边耳语几句。
“什么?华骁?!”
“事出有因, 华统领也是迫不得已, 而且……”楚玄忽然神秘笑笑,不再往下说。
昭纯宫中,一切事物已经布置妥当,萧敬川和衣而卧,楚玄坐在床前,面前已经铺开一片银针。除了针入肉中的刺痛感, 竟没有其他痛感, 萧敬川一颗心放了下来,干脆趴在床上, 叹了口气。
“圣上在忧虑什么?”
“楚玄, 你以前做过皇帝没有?”反正他早就把宫人都遣散到门外去远远候着了。
楚玄摇头:“没有, 过于劳心劳力,圣上也该知道,臣本就不是个勤勉的人——而且,臣并无子嗣,要皇位何用?”
萧敬川偏头看着他:“你们三兄弟……”
“我们自混沌中来,不知怎样出生,也不知怎样死亡。”
萧敬川正待要问他兄弟究竟是什么所变的,便只见楚玄手起针落,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臣忘了说了,这一针下去,圣上可能暂时说不了话了。”楚玄笑笑地说道,但萧敬川怎么想都觉得他是在嫌自己话多。
待到楚玄下完银针,便让萧敬川静卧片刻,以纱布擦去了涌出的血珠,才又一一拔除,道:“时日久了,该是还需要几次才能彻底清除。”
此时宫中御医也应召前来,楚玄之前也跟萧敬川提前说明了,便在宫人服侍萧敬川更衣时来到外间,坐在椅子上直接褪去了上身衣袍,令御医给自己后背伤口更换了药物,又重新包扎一遍。
萧敬川整理完毕出去看时,御医已拆去了之前浸了血的纱布,正在重涂伤药,他只见得楚玄背后一条条伤痕尚未完全结疤,看来触目惊心,不知怎的心里也肉疼了一下。
“启禀皇上,华统领已将武威一干人等送去刑部,加派了宫中巡逻,特来复命,”前来回禀的禁军偷眼看了楚玄一眼:“还有……前来领罚……”
楚玄无奈摇摇头——华骁这个直脾气,如果这顿罚今天不打在他身上,估计他该是寝食难安——便说道:“不必去远了,就在昭纯宫行刑吧。”
那禁军犹豫了一下,还是领命而去。不多时便听到门外传来了杖责声和报数声。但那报数声数过了五十,还在继续往下数去,楚玄也不由皱了皱眉。
不多时,那禁军期期艾艾地又进门来:“启禀……楚相,华统领……晕过去了……”
楚玄问道:“不是只有五十杖责?”
“可是……华统领说自己失职重大,让兵士……杖责一百,而且没有……”
“没有运功抵抗是么……”
“是……”
楚玄叹了口气,五十杖责,自己不过是给他一个台阶下,免得他一见自己就一副愧疚难当的样子,但没想到华骁的性子比想象中还耿直。也罢,就遂了他的心愿。
“用水泼醒,继续打。”楚玄整理着衣衫,下令道。
那禁军不由有些怨恨地看了看他,才低头道:“遵命。”
“打完之后把他抬到外间床上放着。”
直到这时,萧敬川才明白为什么楚玄说清心居的一进卧房不够用了。
庭杖的分量极重,虽然华骁身体硬实,硬受了一百杖也是吃消不了。他被人小心地抬到外间放下时,楚玄已整理好了衣衫,与萧敬川一同来看他了。
这一看之下,萧敬川才知道一百杖责究竟是怎样个厉害法,只一眼便退到远处的椅子上坐下。华骁已经人事不省,脸色铁青,从腿到背几乎被打烂,已经都被血染湿。
楚玄心里也是又气又急,也不要御医帮忙,自己手脚麻利地处理着伤口,又恨不得一掌拍在伤口上把这头猪打醒。他先打发了宫人不必在殿内随侍,又看了看萧敬川,觉得直接下逐客令也不太合适,而且看皇上神色有些恍惚,也是不想马上去面对陆将军抄查的结果,便只说道:“圣上……可否转过身去……”
萧敬川的确是有些惫怠,虽然太后一事还没有开始正式着手,但与高子和之事不同,此案里涉及的都是跟他血脉相连的人啊……他只恨时间不能走得慢点,只想拖延一些再拖一些。
听到楚玄说话,他才惊醒过来,想起华骁伤了全身,恐怕医治过程并不会太雅观。楚玄这话本是想让他离开,但他不想动,便真的在桌边坐着转过身去。
他这边刚转过身去,就听背后“刺啦”的撕破衣服的声音,不由自言自语:“楚玄,真没看出来你这么不拘小节。”
楚玄的声音自他背后传来:“医者眼中无男女,而且臣生死也见的多了,这些小事实在无关紧要。”
萧敬川听他话中带笑,不由好奇问道:“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楚玄笑道:“只是想起以前我在军中时,多有像华统领这样耿直热血的汉子,相处起来甚是……愉快。”每当他不涉及眼前事时,总会不自觉地不再自称臣了。
难得听到楚玄肯主动说起前尘往事,萧敬川不由精神一振,想想笑道:“你们相处方式……不会就是这么打板子吧。”
“我和程朔起于草莽,并无背景,新入将士见我年轻,难免心生轻慢。那些年我倒的确是打过不少人的军棍——莫说军棍,便是斩首的也是不少。令行禁止,赏罚分明,军中无非如此,比起宫中简单很多。”
萧敬川啧啧道:“传说中晋王凶残狠辣,果不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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