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 / 2)
顾菱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她看着自己的这身喜服,听着身边给自己梳头的梳头娘子的吉祥话忍不住想笑,也确实笑出声来了。她年少时自觉清高无比,在邱泽父亲获罪,亲族人人自危忙不迭的和邱家划清界限之时。不顾家人的反对,一意孤行一定要嫁给邱泽。母亲哭着哀求也没能打动她那颗被猪油蒙了的心。
顾家没有办法只能低调的和邱家联系,婚礼也没有大操大办,也没有弄什么惹眼的嫁妆,只是悄悄往嫁妆里塞了七八万两银子,指望能给女儿傍身。
明面上连个陪房都没有,三两抬嫁妆就把女儿嫁了出去。连市井小民都不如,简薄的都有些寒酸,这哪是侍郎嫁女的气象,不知背地里让人笑了多少回。
这些她都是统统不顾的,只知道自己要按照婚约,嫁给年少时就定下的夫婿了。
好在邱父虽然获罪,但是并没有牵连家人。家产自然是抄没了。可是邱父在发迹之前还有两亩旱田,家里也有几间房子。因为是祖产,不在抄没之列。
办完婚事,邱家就搬回了溪山村。这里就是顾菱噩梦的开始。婆婆之前是大家夫人,是从来没有下过地的。小姑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也指望不上。她的好夫婿可是要好好读书,重新光耀邱家门楣的,更是不用说。
那种田的重任落到了谁的头上?自然是她这个刚进门的新妇头上。她一开始也用过自己的嫁妆,可是每每动嫁妆之时,邱泽好像自己做了什么侮辱他的事一样。用看脏东西的眼光看着她,渐渐地她也就不动自己的嫁妆了。
嫁妆既然不能动,顾菱只能咬着牙和村里其他的妇人套近乎,学习怎么种田,养鸡养鸭等等。邱家是真的没什么家底,好在在溪山村还有几分脸面,这邱泽又是读书的种子,村里的其他人也愿意和邱家交好,她请教时,也愿意教她。
可是种田实在是太累了,不说农具有多重,土地有多硬实,单是那烈日就让顾菱吃尽了苦头。顶着烈日下田,灼灼烈阳晒得顾菱脸色发紫,火辣辣的疼。
婆婆端坐在家里,等着儿媳妇下地回来做饭。可怜顾菱,手上起了水泡,胳膊累的生疼还得烧火做饭。
顾菱也不是没想过种田之外的注意,她年少时好吃,翻遍了食谱,练了一手的好厨艺。从汤水到糕点样样精通。想过用嫁妆盘下个铺子来开个食肆,结果婆婆阴阳怪气的说自己家是耕读传家,操持贱业不可取。
顾菱都累成那个样子了,况且区区两亩地,怎么可能养活的了一家人。又不敢明目张胆的挪用嫁妆,只能背地里补贴。
就这么生生熬了十三年,从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千金,熬成了一个村妇。她手上的老茧,比自己在家时干最重的粗活的妇人手里的老茧都多。整个溪山村,提起她顾菱来,没有一个不夸的。
邱泽好不容易高中了,婆婆那天难得给了她一个好脸,她有些受宠若惊的被让到上座上,吃了好菜,喝了好酒,还睡了一个好觉。
醒了就见到韩晚秋躺在自己身边,周围围了一屋子的人。婆婆唱作俱佳,哭天抢地,说自己竟然娶了这么一个儿媳妇,不知道该怎么和自己儿子交待,不知道该怎么和九泉之下的祖宗交待。哭到伤心处,是涕泪俱下。
从府城里赶回来的邱泽写了放妻书,其大度一时传为佳话。不久就娶了座师之女,如花美眷,一时之间风光无限。
至于那嫁妆自然是拿不走的,她在偷人之后能平安脱身就是已经是他邱泽的恩典了。区区嫁妆哪里能拿回去。
邱家娶新妇不久就置了良田,买了宅邸。这时候顾菱才懂了,原来邱泽不是不想动那嫁妆,是不想让她动那嫁妆,可怜她母亲的一片爱女之心,最后喂了狼了。
她不能接受这个结果,不吃不喝在溪山村口守了三天,被孩童用石头打中了额头,头破血流,昏死了过去,额头上落了一个好大的疤。时不时就会隐隐作痛。
也是这个伤口,让一心以为她联合邱家坑了自己的韩晚秋知道她也是受害者,于心不忍,把她捡了回去。两个人背井离乡,在众人的唾骂中离开了青州。
想到韩晚秋,顾菱心中就是一痛,他明明是青州最年轻的进士,未来可期。偏偏被人设计,因为淫人妻子被剥夺功名再也不能走仕途。这般不幸,却愿意把一个陌生女子的安危担在身上。这般担当,才是大丈夫所为。
这个疤也算是她和韩晚秋的红娘了。顾菱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一片光洁。她有些发怔,是了,这是她嫁人前夜。
头上自然是不会有那个疤的,想想后来被人活生生用棍子打死的韩晚秋。这个疤以后也不会有了。她不会再害到韩晚秋了。
顾菱轻抚着额头,有些出神的想,负责给顾秋梳妆的丫鬟春晓有些不耐烦了,眼见着顾菱要嫁到邱家了,没有什么翻身的余地了,她口气十分的不客气:“姑娘,马上就是吉时了,花轿都快登门了,若是摸花了妆,恐怕得叫姑爷看笑话呢。”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