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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仲夏,蝉鸣聒噪。

梁斐然开门进屋,便看见屋里多了个人,沙发上杵着的人回过头来。梁斐然关门的动作有一瞬的迟疑,然后反应过来,回身带上门,露出纯然无害的笑容,对来客打招呼。

“堂哥你过来啦!”

被唤作堂哥的人从沙发上站起来,不咸不淡地对梁斐然点了点头。

梁斐然将钥匙串扔进钥匙碗里,背包暂时搁在玄关置物架上,单脚撑地脱球鞋,偶尔抬眸瞥一眼又落座的梁衡秋。

打前几年春节奶奶离世,家里没了长辈,逢年过节不需要聚会,梁斐然就再没回过老家,平时也不曾联系,猛然一见,梁衡秋比他印象里又高了一截,又刚丧父,神色不免带着哀戚,因而更显疏离。

明明生分的紧,但梁斐然喊得却很亲。

书房门打开,孙虹从里面出来,侧身带上门时身体遮住了门缝那一线,里面情形什么也看不见。梁斐然在空调出风口下吹脖子,敏锐的觉察到关门开门之间书房里飘出一道烟。

梁斐然嘴角上翘,眼角下弯,状似无意,“爸爸没出去?”

孙虹还靠在书房门口,拢了拢鬓边的鬈发,“没呢。”

两个大男孩同时杵在客厅里,模样都极出挑,一个斯文,一个俊俏,都是人中龙凤之姿。孙虹看着,自豪和骄傲便油然而生。

“阿斐,考的怎样?”

梁斐然三步跨坐两步蹦过去,揽过孙虹的肩膀挂在她身上,“过几天打扮的漂漂亮亮去家长会就知道啦!”

他这样讲就是没问题,孙虹满意的笑,揉他的一头小卷毛。“好,那这几天好好歇歇,最近忙的顾不上你,脸都瘦了。”说罢还掐了掐他满满胶原蛋白的脸。

“嗯!正好堂哥也过来了,我带他出去转转,换个心情也好。”

孙虹的手稍微顿了一下。

“阿斐,妈妈要跟你说件事情。”

梁斐然:“嗯?”

孙红瞥了沙发那边一眼,梁斐然刚要顺着她的目光转过去,沙发上梁衡秋窸窸窣窣站起来,“请问洗手间在哪儿?”

梁斐然闻言抬手指了方向。

“谢谢。”

“不客气!堂哥。”

梁衡秋穿了一件Nike家的白色的连帽长袖T,同品牌的九分裤子,鞋子也是高仿遍地的Nike Free。

朴实,低调,简单粗暴。

梁斐然的目光追逐着梁衡秋黑白色的背影。

裤子的布料很滑,腿又直,走起路来两条裤腿蹭在一块,安静的环境里摩擦声就显得格外大。运动鞋和裤子之间露出的一截跟腱,带着雄性特有的矫健凌厉,偏偏又是长年不见光的瓷白。梁斐然的眼睛不自觉地微微眯起。

孙虹把儿子的脑袋掰正过来。

梁斐然旋即露出无害的笑容,“妈你要跟我说什么?”

孙虹揉了揉眉心,露出疲惫的神色。

梁斐然歪着头,抱着母亲肩膀,黏糊糊地撒娇,“额娘为何面露忧色?”

孙虹笑了。

梁斐然缠着问,“什么事啊?”

孙虹顿了顿,“你也知道,你伯母身体一直不好,你大伯生病到去世这段时间,她又操劳太多。”

“嗯,知道。”

“前些天我们送走你大伯,你大伯母接着就倒下了,医生说除了精神上不太好,她心脏也出了问题。”

因为早些年的一些事,梁斐然谈起她就有些冷淡,“严重么?”

孙虹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你大伯母家里人过来把她接走了。”

梁斐然心下了然,知道了母亲的意思。

“那堂哥怎么办?”

“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事,你堂哥开学高二,不能没人照顾,所以……阿斐,妈妈想问问你,愿不愿意让堂哥过来。”

梁斐没接着回答,垂着眼,翻来覆去的咬下嘴唇。

孙虹看他迟疑,又补了一句。

“你堂哥明年就出国了,往后也很少回来……”

梁斐然问,“妈,堂哥真要出国么?”

“我们计划是这样的。”

梁斐然倏而眉开眼笑,“堂哥来住着就好啊,我怎么会不愿意!别忘了当时可是堂哥把我从水里救上来的!”

孙虹喜笑颜开,眼里一丝不易察觉的泪光闪过,欣慰地摸了摸梁斐然的头。

“那就好,我和你爸都不怕你不高兴呢。”

“怎么会,小时候我和堂哥关系就特别好啊!”

梁衡秋恰好从洗手间里出来,迎面过来。

梁斐然牢牢揽着孙虹的脖子招呼他,“堂哥!欢迎你来我家!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梁衡秋前进的脚步停了一下,脸都没抬起来,“打扰你们了。”

“怎么会!堂哥就住我对面吧,我让李姨把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收走。”

那间屋子多半堆放还没来得及往楼下搬的大件杂物,阴面,空间小,只有一个不大的窗户,从来没住过人。梁斐然的卧室全家最大,采光最好,附带阳台,里面再安张床绰绰有余。

孙虹原本想让两人住在一块,顺便培养感情,但是阿斐并不想。

她的小儿子对“堂哥”的到来,并没有表面上那样热络。

正往这走的梁衡秋的脚步顿了一下,旋即点头,“好。”

孙虹是有名的女强人,一连接了几个电话之后嘱咐梁斐然带着梁衡秋出去转转,便拿着外套匆匆离去。梁斐然送孙虹出门,笑眯眯地提醒她记得去做美容,关上门之后,客厅里两个人杵着。

梁斐然的目光不复刚才。依旧是笑脸,但神态却完全不一样了。顽劣而轻慢。

梁衡秋带了一副古板的黑框眼镜,加上额前松软的刘海,半张脸都像是被那个黑框遮住了,看上去就死气沉沉。

梁斐然毫不避讳的从头到脚审视了一圈,最后露出一个不清不楚的笑。

“堂哥,我要玩会游戏,再睡个午觉,你来么?”

他语气里没有一丝邀请的意味。

梁衡秋坐回沙发上,回答他,“不了。”

梁斐然状似不经意间看了一眼他自然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

瘦,长,白。

弹钢琴的手果真漂亮。

梁斐然脸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

“Yahoo!”

梁斐然吹了一声口哨,背包拎到肩头,回卧室去了。

“咔哒”一声落锁声。

梁衡秋半侧过头,把手从沙发扶手上拿下来,抽了桌上一张湿巾,将手指一根一根地擦干净。

梁斐然下午五点从被窝里爬起来。睡裤松垮垮挂在胯骨上,光着膀子打开卧室门。

李姨已经收拾好了梁衡秋的小卧室,开着门散霉气,正好与梁斐然的门对着,里面一览无余。

单人铁艺床,灰色格纹床品,书桌贴着床头摆放,微风吹的窗帘浮动。

梁衡秋的背包和大行李箱堆在桌子旁,人却不见踪影。

“李姨,我堂哥去哪儿了?”

“他说出去一趟,晚上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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