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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云也顾盼,等灵十六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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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浮云也顾盼,等灵十六年

童子并不应声,风荷一挥手,那袍子便原封未动落在案上。

“退下吧。”他低声说。隐隐含着落寞。

殿门却吱呀一声,天光漏入。一个瘦弱的人影从门外踏了进来,颇有些小心翼翼。

风荷怔了怔,投去视线,来人淡青色长襟,杏白色灯笼状的绸裤,脚踝一串细细的银铃,寻常音字阁弟子的打扮。长发挽了个素净的小髻,以一枚翠叶银丝夹别住,其余散在肩侧。

正是苏木谣。

这是木谣第二次踏入浮云殿。

长毯如云,殿宇阔大,那童子正好与她擦身而过,双颊朱红,眉毛青短,路过她身边一瞬,身体忽然破碎成片片微光,飞入高耸的白玉柱间,化成柱上五彩雀鸟的浮雕。

他竟不是活人。

这等灵峰结界千里,浮云殿偌大空静,难道可见的活物都是幻化?那一朵一朵的花是,引路的童子也是,竟处处都是生机,又处处都是孤寂。就像这座大殿的主人,给自己编织了一个如雾如幻的美梦。

荷君他,就将自己困在这片梦境之中。

木谣忽然油然而生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蓬莱覆亡、仙人降临、云归修习……会不会也是她自己的一场梦境?

这俗世三千,如微尘无穷,又有谁说得清,轮回往复,到底是不是一场又一场来去匆匆的离奇大梦呢。

她抬头去看主座上的那道白色身影,荷君也凝视着她,恍如他已等待她许久。

用那么一双漆黑的,折射不出光彩,仿佛世间万事都进不去的眼睛,凝视她。木谣双膝一弯,伏于他座下。

字阁弟子,见到阁主是必须跪拜的。

“不请自来,还望荷君恕罪。上次与您相见,太过仓促,礼数也未周全。救命之恩,襄助之情,弟子一直没有当面跟您说一声谢谢。”

她的声音偏清脆,尾音柔而坚定,一字一句回荡在整座大殿之中。

“从今以后,弟子一定勤于修炼,克己复礼,不求尽报荷君大恩,只求不负期许。”

说着连叩几个响头。态度同普通弟子对待地位极高的师长那般,十分地恭敬仰慕。

在来的路上,木谣想了许久。她至云归时日不算短了,却没多少人知道她的身份,就连与自己同舍的金仙衣也分毫不觉。

联想观生镜边白衣青年明显的放水、弟子分阁时她又异常顺利地进入了音字阁,后来飞剑峰那事竟也风平浪静,立刻就知道是荷君为她安排好了一切。

想到这世上还有这么一个人眷顾着、关心着她,她的心啊,也曾如黑暗中苦苦挣扎的孩童突然遇见一束光芒那般,万分窃喜。

可是想起那夜,荷君对她说,爹爹曾有恩于他,木谣忽然就明白了,这世间本就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好。

若要仔细算来,即便是天大的恩情,他也早就还得不能再清,如今再是种种关照,反倒让她有些于心不安……

如果在她对自己的人生做出选择以后,还要事事依赖于另一个人,那与挟恩图报,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世间能彼此牵挂的人本就不多,谁与谁又能缔结永久的联系?就连云诉,青梅竹马近十载,也可以将过往种种在一朝之间全都忘记,与她从此形同陌路。

自己的这条命,是从地狱中捡回来的。至亲天人永隔,孑然一身。她早已不再是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蓬莱大小姐。

仇恨刻骨印髓,重压于肩,如今一心一意,唯有学成一身本领,屠绝犼兽,手刃灭门仇人。

那是她如今还在这世间苟延残喘的唯一意义。

思绪万千之时,淡雅香气渐近,雪白的袍子映入眼帘,风荷低头看着伏在地上,几乎成为小小一团的少女,字阁的弟子服饰还有些不合身,宽大地裹住少女的身躯,袖袍空荡。

他看着她这样恭敬地跪在自己脚下,眼中划过一丝不知所措。

他的手指伸出只离她一寸,又攥紧放回身侧,动了动嘴唇,淡淡地说:

“起来吧。你已经做得很好。”

木谣“嗯”了一声,抚平衣摆站起,风荷便也如寻常师长那般问了一句:

“今日……课业如何?”

木谣诚实道:“略感枯燥。”

继而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不过弟子强撑着听完,却也觉进益良多。”

风荷好像松了一口气般地笑了:“那你说说,都悟出些什么了?”

“嗯,三清长老给我们讲了个故事,”木谣偏了偏头,似乎在回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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