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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没人了,哭吧。”(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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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今打过很多次架,多到他都记不清楚自己到底打过多少人。少时他虽然沉默寡言,但那点表达欲却也没有寄托在拳头上。他永远沉默,永远孤僻,只肯与游欢说上几句话。

游欢很懂得如何保护他,虽然她是个女孩,但却替游今挡去了许多男生的恶意。后来游今回想起来,却不觉得游欢对他的保护是一件好事。因为她的保护,他在被欺负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反抗,而是躲在姐姐身后做一只缩头乌龟。

他如此懦弱了很多年,直到游欢再也没办法保护他。于是在严酷的生存法则下,他终于学会了反击。他开始学跆拳道,从白带一路到黑带。他那双整日用来练琴的手,最终也戴上了拳击手套,没日没夜地与沙袋争斗。

多数次他都是为了自己打,打得多了,别人都知道了游今是个不好惹的人,于是他便闲了下来。后来他为徐月打,常常打完了都不知道自己打的是谁。不过无所谓,他不需要知道那是谁,他只需要知道他们欺负过徐月就可以了。

再后来他与徐月分手了,一直到现在,他再也没和人打过。

而今天,他要为一个刚认识三个月的男孩动手打人了。

——

黑漆漆的小巷没有路灯,依稀辨认过去,他的面前是有七个人,两个男生四个女生,还有那个和陶贝相识的女孩,此时她正被按在地上殴打,上衣被撸到了胸部。

两个男生拿着手机,亮着手电筒,摄像头对准了地上的女孩,似乎是在录影片。而另外的四个女生则是直接的施暴者,采用的是女生之间欺凌最惯常的手段——扇嘴巴、扯头发之类的。

女孩的哭叫声与另外几个人的辱骂声太大,他们并没有听见游今的脚步。

“喂。”

离着近的一个男生循声看了过来,手电筒对准了游今,剧烈的白光刺得游今偏头皱眉。

“你谁啊?”男生从上到下将游今打量了一遍,并不认识眼前这个高个子是谁。

游今懒得说这些废话,他用下巴指了指远处的女孩说:“把那个女生放了。”

他声音很低,说话又总是一副冷冰冰的语气,总是会让这些小混混不爽。

男生扯着嘴角嗤笑了一声:“不是,你谁啊?关你屁事啊?滚!”

游今叹了口气,他很讨厌听别人说脏话,除非对象是方云灵,否则他真的会忍不住揍人。

于是他就揍了。

很久没打过,还是得先活动活动筋骨,他随意地跺了跺脚,又转了转脚踝,没等对面的人反应便一脚踢过去,直直地踹向了那人的胃部。那人毫无戒备,正想嘲讽他却被重重地狠踹了一脚,登时整个身子弯折起来,狠狠地摔在了墙壁上。骨头与砖墙的撞击发出沉重又沉闷的声响,和着手机摔在地上的清脆声音,引得另外几个人停了手里的动作,齐齐地向这里看来。

总算是进入正题了。

游今向前迈了两步,将余下的几个人纳入到了自己的攻击范围。他活动了一下双手,指关节被挤压出“嘎嘣嘎嘣”的响声。

“把那个人放了。”在几个人的注视下,他重复了一次。随后又在那四个女生身上扫了一遍,低声道:“我不介意打女生。”

五分钟后。

“能起来吗?”游今低垂着眼睛,躲开了女孩裸露的身体。

女孩瑟缩着,浑身止不住地发抖,一半是冬夜寒冷,一半是惊魂未定。游今开着手电筒在地上找了找,在墙角处拿起了她的外套,伸手递给了她。

“……谢谢。”

游今没有再说话,转身往巷子外面走去。

陶贝很听话,还在路对面乖乖等着他,他双手紧握捧在胸前,浑身上下都是大写的“担心”两个字,直到看见游今全须全尾地出来了,那股紧绷的劲儿才终于消下去了一些。

游今走过去,低头看着他。

“没事了。”

陶贝仍旧是有些担忧,他刚刚看到有六个人跑了出来,那游今应该是一个打六个,这在人数上就吃了大亏,游今一定会受伤的。

他盯着游今左看右看,到底也没看到一点受伤的痕迹,心下才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有些不放心。

“你、你怎么样?”

被这么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游今着实有些受不住。他若无其事地将目光转向了那个巷子:“没事。”

“呼……”陶贝轻轻地吐了一口气,这下才彻底放下心来。

游今回过头来,拍了拍陶贝的肩:“走吧。”

但陶贝却呆站在原地,犹犹豫豫地没有动。他微微皱着眉头,时不时地向巷子那边瞄两眼,似乎还有什么担忧的事。游今知道他是在担心那个女孩,于是说道:“她没事。”

那个女孩的确没什么大事,身上没有什么严重的伤,录像也已经被游今删掉了,而既然她和陶贝认识,那游今现在应该是让陶贝去看一眼她比较好,毕竟亲自确认过安危之后才能真的放心。游今也知道他该这么做。但潜意识里,他却不想再让陶贝接触到这种事情,只想拉着他赶紧离开这个地方,然后让他忘掉今晚的一切。

但就在两人马上要走的时候,女孩的声音又拦住了他们。

“陶贝!”

首先停住的是陶贝,然后游今侧身挡过去,没让他看到狼狈不堪的女孩。一听到女孩的声音,陶贝就立刻紧绷起来,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游今扶上他的肩,轻轻地按了按。

女孩又大声问道:“是你让他来救我的吗?”

陶贝闭着眼,低着头,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欲望。如果可以的话,他连她的声音都不想听到。

游今已经能看出来他对这个女孩的抵触,他也不想再让他停在这个地方受煎熬,便直接拉起他的手臂,带着他往前面走去。然而陶贝脚有伤走不快,他们并不能很快就离开女孩的视野。

走了大约十几步之后,女孩又喊道:“对不起!陶贝!对不起!”

这几声与之前的不同,说“对不起”三个字的时候,她带着清晰的哭腔,几乎是声嘶力竭,她的声音像是一把生了锈的刀,生硬地撕开了这片漆黑的夜空,直向陶贝逼来。

这本是道歉的话,但到了陶贝耳边却好似成了一种诅咒。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他猛地抓住了游今,僵在原地不停地颤抖、呜咽。他紧闭上眼,好像眼前是一场真实的噩梦。

游今有点后悔救那个女孩了。

他皱了皱眉,走到陶贝正前方。

“上来。”

陶贝睁开眼,却见游今正单腿蹲在自己面前。他大脑仍旧是混乱的,并没有发觉游今是在做什么。或者说,就算他知道游今是在干什么,那他也绝不可能相信这是真的。

“我背你。”游今向后望了他一眼,似乎是在用这个眼神告诉他这不是梦。

在这昏暗的夜里,陶贝辨认着游今的口型,又笨拙地接收着他的话语,他生理上已经听清楚了游今的话,可心理上却依然不敢承认这话的真实性。与游今对视了几秒钟之后,他才终于敢告诉自己,他看到的、听到的,都不是假的。游今是真的要背他。

就像他见过的许多人一样,一个人弯着腰,另一个人伏在那人身上,将全部的重量与信任全盘交给身下的人,让他这样带自己回家。

可是十七年来,陶贝从来没敢想象过会有人那样背自己,那实在是太奢侈、太痴心妄想了。如果他对谁提出这种要求的话,那是会被人家笑掉大牙的。

但现在,游今就蹲在他面前。

一瞬间,他整个身心似乎都不再恐惧,就这样在游今的一个眼神下停止了颤抖,随之而来的是一股难以忽视的酸涩,随血液流淌过全身,直冲到了他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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