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4 爱的真面目（2 / 2）

零号不会哀嚎。不会求饶。不会在疼痛时流下眼泪。

比面对疼痛更残酷的是，那就是你必须全身心地面对疼痛。不能发泄，不能逃避，甚至不能给自己一点希望，撑过这些折磨。那时候普通人或者士兵都不敢靠近她。因备受折磨而释放出来的杀意和愤怒是不可抑制的——

只有用电流或者特殊的药物让零号昏迷，研究人员才敢靠近。

零号接受了洗脑。洗掉她的怜悯。

事实是——没有成功。你无法让一个近十六年活在阴暗下的人忘记阳光。

从那之后，零号受到的惩罚越来越多。就连无数次强制的洗脑都没办法让零号抹去那段记忆。就算她不记得她放过了某些可怜的小兔子，她在出任务时却会犹豫，如果再是偏向无辜的那种，零号会直接违抗命令。

这让那些所谓的长官都陷入了恐慌。他们制造出了零号，又不断地改造她，让她变得更强、更强、更强。他们唯一为自己留的后路即是没有给零号特殊的能力。这让她成为致命武器的同时也脆弱得不堪一击。但几乎病态地锻炼零号不屈的坚韧到抹灭人性的意志力却成了零号失控时，他们想要控制她最大的绊脚石。

于是一向用于高危任务的零号，被派去了一个实验基地变相地成为了保镖。

零号知道，自己即将被放弃。

原本准备坦然接受的零号，却听见了韦德的话。

韦德以为维尔会继续为她心目中无比高尚的组织辩解，甚至准备了一大堆说教的言辞。

但维尔却说：“九头蛇不该存在。他们杀了很多弱小的人类。”

韦德本来想说你这话有毛病... ...但维尔这样认为是好事，至少他不用头疼维尔提起九头蛇就一幅——组织是我家，主人是我妈，谁敢动我家，谁敢骂我妈，我杀*你全家，我杀你*妈的架势了。

走到今天韦德都觉得自己的说教技能和嘴*炮技能都得到了升华。好几个月的时间，韦德趁着维尔求知若渴的状态，把九头蛇以及各种邪恶组织骂成了横在街头几十天的大便还没有干散发着恶臭、人见人躲狗见狗躲偏偏不等别人踩自己凑上去粘别人脚底板的那种，而人民、法律、国家、英雄被韦德夸得天花乱坠，什么世界珍宝、天使本天不过如此。贯彻落实马克思主义，甚至买了几本中华的伟人，例如□□、周总理的著作熟读并背诵。韦德觉得自己胸口的红领巾鲜艳得能滴血。就连偶尔来旁听的老太太都表示，自己好像懂得了真谛。

当然，本人言论不代表个人观点。

韦德觉得自己把维尔洗得通红通红，跟那成熟的红苹果似的。但，人在意识到什么是“正确”的时候，也会发现自己的错误。这听起来像是废话，但维尔痛苦得不停流冷汗、发抖，双眼无神任凭什么动静都不会聚焦。被枪指着的医生都快哭出来了，说他治不了这啊这是心理问题啊！！！！韦德怒号你不会你做什么医生！

对不起爸妈对不起国家我不应该读外科还读了个博士我不会心理学我真是罪恶啊！！！妈妈啊我该死是儿子不孝儿子今天就辞职去学心理学！！！医生痛哭流涕几乎原地下跪。

眼见着韦德一幅“我说错了吗你还哭哭哭你要不要脸”的模样，小医生哭得更伤心了。

于是韦德又放弃了无数个赚钱的机会，开始学习古老的佛教、道教的理论，想要收编韦德的X战警又一次传了脑电波询问韦德是不是想加入他们了。老太太竟然也找到了《论语》、《佛经》、《道德经》的英文版广播天天听，动不动就念叨着“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而韦德更甚，整天拿着本小红书小白书的说什么“党包容一切怀有悔改之心的人”“真心改错，想要回到人民中，为人民服务的敌人也会成为我们的一份子”“罪恶无法被抹去，但不应该沉浸在愧疚之中，而应该去改正、去帮助”。被死侍用刀架着脖子的人也要被弄得哭出来的可怜模样——魂淡你放下刀挂掉电话我们好好谈谈什么叫做杀人犯法啊。

说了很多，维尔也只是双眼不再无神了而已。韦德只好扛着维尔去孤儿院、贫民窟、罪犯横生的小巷看看有多人在苦难中挣扎，尽管他们或许没有求救，但他们的确需要帮助。老太太和韦德咬牙跺脚买了个大电视机，天天就放战区、灾区新闻。

维尔算是清醒过来了。但有句好死不死的话流传在博客——华生你发现了盲点。维尔用求知的目光看向韦德，并问出：

“为什么会有战争？”

韦德想说这你就要问问那些国家领导人了啊，人性险恶啊，人的欲望是无穷的啊！就像你能买一个卫生间，那你就会想买一个卧室。而这种合法的买卖是社会的必要存在，但有的“买卖”就是你死我活啊。而就要牵涉好多无辜的人你造吗！！！！艹*！！！！！！这算什么劳资这几个月的洗脑不就白费了吗！！！！！！啊我对不起党我不该说出如此可恶的脏话... ...韦德这一瞬间，真的很悲观的希望谁能把世界毁灭了。而这个想法出现后，一种强烈的自责、愧疚把韦德包围。

我，对，不，起，党，和，人，民。

想去杀杀人来找回状态的韦德僵硬地解释：“某一个强大的国家，或者某一个自信的国家，亦或是某一个反人类的组织，会对另一个国家、一个组织、一个种族发起战争。原因是——占领、侵略、占为己有、改变、还有八爪鱼那些神经病所说的——为了“崇高的理想”。这就是你看到的m国为何攻打y国、r国侵略c国，nc屠杀犹太人、建立集中营的原因。”

韦德并不能给出很好的解答。因为这是很残忍、很残忍并且很残忍的普通。历史人人皆知，现在清晰可见，未来不难预测，每个国家都充满了战争。

“你告诉过我，国家很好。会保护子民。”维尔眼眸低垂，她的睫毛很长很密，还是和发色几十分相似的浅金色。轻轻地扑闪着。像一只漂亮的蝴蝶为寻归处而不断地振翅。

韦德头一次瞧见这幅模样的维尔，手足无措。他已将维尔视作自己的妹妹，亲生的那种。维尔信任他，那种真正的信任，而不是维尔对八爪鱼的服从。这样透明的信任在韦德那千疮万孔的宛如他面庞的心脏被一层浅色的温暖的薄膜包裹。

原本他只是想让维尔随便了解了解生活常识就打算给她搞个什么法国的还是意大利的ID，然后干几票大的挣点大钱让零号至少能买个小小小公寓，他还整理了法国警校的招生资料，甚至还预约了一个报考指导。剩下的钱能够撑个五年八年。但韦德却不断地想起零号毫不犹豫地替他挡子弹。连笑都不会的零号，却笨拙地模仿着每一个露出笑容的人。她说，笑很好。

韦德曾今有过家人。但他这个鬼样子能回家吗。虽然他以前那副人模狗样的样子也不回家。

但和零号住在一起的时间让那该死的怜悯心还有感恩的心发酵到了极致，在维尔用完全信任的表情凝视韦德时，韦德举手投降了。

于是在韦德用一种严肃的语气询问西拉维尔你愿不愿意成为我的妹妹，不是领养的妹妹、而是法律上的亲生妹妹时，西拉维尔还是不会笑。没有杀意，没有冷漠，甚至有了那么一点迟来的幼稚。

“我知道兄妹。就是家人，对吗？哥哥会保护妹妹，妹妹会保护哥哥。是吗 ？”

“哥哥。”

维尔说这么长的句子还是不习惯。所以她的句式很像努力理逻辑的小孩。

韦德看见维尔迷茫的样子。轻轻地抱住了她。虽然维尔仍然有些下意识进攻的反应，但她顺利压制。僵硬地接受着拥抱。

“我不明白。他们发功战争，杀死那些无辜的人。我在看历史节目的时候看见了一场屠杀，三十万人死在了那场屠杀里。我不明白。”

这时候老太太的声音响起：

“我的小维拉。国家，还有那些领导人，他们就像我说的那样，做了一些好事，做了一些坏事。我们的士兵、将领，保护着我们，却也在战争开始后，伤害他国的子民。这很荒谬对吗？很可怕，很冷酷。但只要有种族存在，那么战争必定如影随形。甜心，你知道超级英雄吗？正如你要做的一样，韦德这个死小子偶尔会做的一样，只是为了那些将要承受灾难却又无力反抗的人民，”老太太觉得自己如果有孩子怕是一辈子也不着这幅模样。韦德和老太太很有默契地一同做出了呕吐的表情。

大半年的时间都用来给维尔扭正思想观念、三观。韦德觉得自己的政治老师应该给他一个迟来的A＋。于是，两个红领巾忘记给维尔进行生活以及人际交往那方面的教育，没来得及想起这茬糟心事，有人寻抽到了这里，虽然目的是在韦德，但老太太意识到这个地方不再适合维尔。死侍和她不能跟住在一起，否则总有一天九头蛇的人会跟着死侍这条线索找到维尔——尽管那群蠢货还不知道死侍就是韦德威尔逊，但这只是时间问题。韦德的脑子转转转，按照目前维尔这个极其需要回报社会的状态，不应该送到泽维尔那里，那么... ...就交给复仇者好了！就算维尔被关进监狱，也要比暴露在外安全得多。死侍爸爸总有办法把她搞出来。

维尔说过，她要为自己的错付出代价。

九头蛇自然坐不住了。他们原本计划在维尔完成阿贾克斯这个任务后对零号进行手术。但没想到零号居然跑了？九头蛇只好将重点培养的一个心灵系变种人以及一中队士兵派出去带回零号。但这个变种人只是洗掉了她完成的所有任务、愧疚、罪恶感，也就是韦德和老太太费劲心血的“洗脑”。只留下了被九头蛇训练、惩罚还有那病态的生活。希望她忘掉一些痛，又希望她记住一些痛。

韦德很费劲才干掉了九头蛇派来的士兵。人可真多，一个比一个壮。那个变种人没有离开，她只是蹲在躺在毛毯上昏睡的维尔身边，静静地凝视着维尔的脸，甚至连韦德和老太太一人两把机关枪扛着出现的时候都没回过神，是个女孩。看起来很小，身高就算对于维尔来说可能也就到嘴唇，灿烂的一头金发，碧绿的眼睛。很漂亮。

“维尔，她现在叫维尔吗？西拉维尔？听起来很美。很像她。我读了维尔的记忆，我知道她很信任你。谢谢你，韦德，还有您。你让她拥有了家人和朋友，让她可以有选择的权利。这是Z一直想要的。如果我能给她就好了... ...如果不是时间紧迫，我真想给你讲讲Z的故事。那个该死的光头原本想让我给维尔彻底洗脑，然后把她带回九头蛇进行手术，他们要改变维尔的脑结构。这太操*蛋的反人类，他们想让维尔彻底变成——武器... ...所以你一定要抓紧时间把她送去安全的地方。我给一个活下去的士兵留下了她和我一起逃亡的记忆，并且让他拿走了一个伪造的证件，啊，对不起，就是你之前给西拉维尔准备的证件，叫维奥莱塔的那个。这能为你们争取一段时间，不过我不知道这能争取多久。我会尽量往人烟稀少和落后的地方跑。我只让她忘记了那些任务、愧疚、罪恶感，这些东西暂时不需要，她若是真的去当好人，九头蛇不用几天就抓住她。Z只需要她对九头蛇的愤怒，这至少不会让她在面对首脑的时候放弃反抗。”

“最后一点。你就告诉她，那个老是叫她Baby Z的姑娘叫卡罗尔谬赛纶，卡罗尔谬赛纶记住了吗？她为这个人偷过食物偷过水，还对她手下留情不愿伤害。这个人很感谢她，让逼人入绝境的几年也不那么令人求死。我爱她，深深地爱着她。却没有一次机会靠近她，也无能为力拯救她。我们是苦痛，也是苦痛的救星。①”

“真糟糕。我对她的记忆只能停留在我爱她这件事上。”

韦德说：“你还是亲口告诉她吧。哥可不擅长传话。”

卡罗尔最后给韦德和老太太的大脑做了点小改动，有关维尔的记忆都被锁在了里面。只有韦德和老太太本人记得，而其他妄图侵入他们的大脑找到这部分记忆的人都看不到。卡罗尔走时不曾看维尔一眼。好像多看她一眼就会无法离去，而她非走不可。从她脸颊上滑落的眼泪，落在地上变成无数个深色的圆点。她拒绝了韦德要给她的联系方式，说如果自己被抓到，那么这就会暴露他们。

小小的圆啊——逐渐变淡逐渐消失。仿佛那就是爱的真面目。

其实你还算个幸运的家伙。韦德想。在那样一个人吞人鬼吃鬼地方还是有人无可救药地爱着你。即使自身难保，也求你平安。爱情是无足轻重的东西，没有色彩、没有重量，连风吹过，都听不到一点声音。但某些时刻，爱情或许会继续让你在沼泽里等候死亡，却不会推你一把，让你被彻底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