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1 / 2）

夏历端午，太后所居宴安宫内，厅前栽种的两株桃花枝叶上犹带着昨夜的薄露，执事的宫女、宦者已经步履细碎的穿行在游廊院亭忙着将手里的菖蒲、艾叶悬在各个门上。

太后有早起礼佛的习惯，因此，宫内虽然执事人多、繁忙，也都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再这个档口上，扰了太后的兴致。

日头慢慢升起，后宫一众位份较高的嫔御在帝后的带领下陆续来到宴安宫给太后请安。

皇太后萧氏通身做家常打扮，跪坐在大殿正中的蒲席上，容色平静，眉目慈宁，皇后带众嫔御行过大礼后，分坐在殿前两侧。

执事宫人举着托盘把盛有酿酶、和各色干果的碟盘，酒器放在众嫔御身侧的凭几上。

“这是尚食长新进的端午酿酶和菖蒲酒，你们都尝尝，若是喜欢，回头尽可吩咐宫人们去拿。”太后微笑着抬起衣袖指了指各嫔御们身旁木几上的吃食。

“徐尚食向来贤于厨艺，他制的酿酶我吃着比苏州一品堂供奉的好，他们家梅子余味总有些许苦涩。”萧皇后掂起一枚梅子放到嘴里，眉眼含笑。

太后点点头

“徐尚食是用去岁九月封存好的桂花蜜酿制的，李子也是采取新鲜的热水烫过之后□□再用，无陈梅的腐味，自然回味甘甜。”

“你们也尝尝这菖蒲酒，也是新酿的。”

“妾今日不等天亮就醒来了，满怀兴奋，就是想尝尝太后宫里的端午新酒，而且妾还记得，太后来自楚地，楚人素喜菖蒲这种香草，端午前家家户户都酿菖蒲酒，等到节日，必要醉饮尽兴。”

下属的朝华夫人，掂着手里的酒杯，还未饮，却已有勃勃兴致。

太后微笑着点头，眉宇间有些向往，似牵动起几缕思乡之情。

“楚人浪漫质朴，先前闺中时，每到这一日哀家必和密友登高采集兰草，午后煮汤沐浴，据说可消除百病。”

“在妾的家乡，端阳又称女儿节，出阁的女儿这一日必要归宁父母，以共享天伦。”

萧皇后旁边的齐贵妃，鬓旁插着一枚白色的茉莉，望着上属的太后，眼眸含笑着说。

“民间女儿这一日必要归宁，以侍双亲，只是你们如今都身在皇家，再归母家也多有不便，家离皇城近的，就委派宫人送去节礼，路途遥远的就遣封报安信回去罢。”

“太后慈悲，妾等万分感激”齐妃执起酒杯“妾敬您，薄酒一杯，愿您儿孙绕膝，永享天年。”

下属一众嫔御见状也都纷纷执起酒杯。

“齐妃鬓旁的茉莉不错。”太后眉目含笑。

“妾母家清江，端阳这一日有簪戴茉莉的习俗，前几日淮阴王还遣信归来，问萧澜宫门前的茉莉花儿开的如何，叮嘱妾端阳这一日勿要忘记给太后问安。”太后含笑点头

“淮阴王可真是细心周到，对太后点滴不忘，连端阳这样的节日，还要殷勤嘱托，难道还怕你忘了不成？”朝华夫人看着对面的齐妃，眼神不屑，暗含嘲讽。

“颜铭这孩子从小就细腻、体贴，温厚孝顺。”

“齐妃”太后转顾她

“这是你的福气。”

“也是太后和陛下教导有成，淮阴王一直惦记着太后的腿病，几次来信都殷殷嘱托，说要祖母万分保重，只恨他相隔遥远，不能近身侍奉，这次还一并寄来了吴地名医配的金疮膏药。”齐妃直起身子把一只素色的木制盒子捧给太后的近身侍御。

太后似感念颇多，眼神更流露出浓重的慈祥

“哀家虽然年岁已高，离天命不远，可这些个皇孙都孝顺有成，祖宗基业也可代代延续，哀家心里甚感欣慰。”

“太后您正逢盛年，保养得宜，看起来跟我们也没相差多少，您就等着做曾祖母，享这绵绵的福气罢，吴王川地岛上的柑橘快熟了，前几日遣信说起过，务要让祖母享用这一年的第一茬。”朝华夫人眼波流转，看着太后，谦卑恭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