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喜同源 十六（1 / 2）

十音发现, 她对孟冬并不够了解。他观察一个不熟悉的人, 竟然细致到了某种程度。</p>

孟冬知道杜教授早年家境贫寒，是极端刻苦努力的那种人。</p>

他认为杜教授朋友多, 是因为他待人接物用心的缘故。杜源习惯刻意观察他人的喜好，并用心记住，可能在心里还做了标记。</p>

实际杜源本人, 也许更乐于离群索居, 对社交有厌恶感。</p>

“和你不同。”他告诉十音。</p>

同样是他们这些交友甚广的人, 表面都在微笑，内在的机制却天差地别。</p>

十音听得十分诧异：“什么叫和我不同，我怎么了？”</p>

“呆愣, 你以为是随性自在, 在他人看来, 容易误解。”</p>

“误解, 比如？”她追问。</p>

“会以为你在散发求偶信息。”孟冬发挥了他的毒舌属性。</p>

！！</p>

云海失声大笑，大约是牵动伤口，他在自己人跟前也不掩饰，痛到眉头挤在一处。</p>

梁孟冬幸灾乐祸嗤了一声, 让你笑，让你被心疼。</p>

“孟冬的意思我明白，十音你对这个世界善意太盛, 自带热情, 容易吸引你自己都不喜欢的人。”云海倒是以德报怨, 还好意帮着修饰, “不过她这些年好多了，有时候看上去高冷，会装。”</p>

“是的是的。”十音也觉得自己很成熟。</p>

梁孟冬不但没领情，心里还有些担心。</p>

这刀疤那么会说话，左右逢源……笑笑那么柔弱，跟在后头岂不是望尘莫及？她哪里分得出哪句真心，哪句假意。</p>

梁孟冬接着说，他居然还知道，杜源心里有道白月光。那位女性从前是乐团弦乐手，只可惜落花无意，对方最终并未选择他。并且，那个人已经去世了。</p>

十音还在好奇：“孟冬，你说你和杜源一起吃的都是工作餐，他告诉你那么多？你又不是刨根问底的人，难道是他一边拿着琴请教你，一边自我爆料。”</p>

孟冬摇头：“除了这名已故的女乐手，其他不是他告诉我的。”</p>

“那……”</p>

“我不会自己分析？”</p>

他如果真不擅观察，怎么把纸面的音符表达在琴弦上？会流露特征的，又不只是语言和面部表情。</p>

细节是魔鬼。</p>

“我家梁老师这眼睛是不是有点毒，不动声色的。”十音骄傲得不行，这话是在对云海夸耀。</p>

孟冬嗤了声。</p>

云海很认同：“我爸和警务处那帮人，当初要是见着孟冬的条件，保准眼睛都绿了。就算知道人家没可能应征，也得给他发张体检通知。”</p>

“不过，我们梁老师不爱琢磨人，”十音说，“他应该懒得琢磨别人才对。”</p>

其实十音没说错，孟冬平常对任何人兴趣都不浓。</p>

杜源算个例外。这人给他的观感不错，他的分寸感、那种不易察的孤冷气质，他身上并没有这个年纪通常有的暮气，反而隐隐有种求而不得、斯人已去的淡淡忧伤。</p>

很罕见的一位老少年，与众不同。</p>

“巧了，鬼使神差？”梁孟冬说不清楚，当时的确多关注了一下，“昨天他给我发过消息，提及约课的事，我还没让小星安排时间。”</p>

“拒绝，”十音想都没想，“赶紧拒绝。我不许你和他联系，很可能是个危险的人。”</p>

梁孟冬瞪了她一眼，没理，去看云海：“如果他有嫌疑，那左臂应该受了伤。”</p>

云海点头同意。</p>

“你什么意思？”十音心紧作一团。</p>

“去探探虚实。”孟冬说。</p>

十音要疯了：“不允许！”</p>

梁孟冬正色说：“如果背景调查难度大，也许我可以帮到忙。”</p>

云海给孟冬补充的信息不比十音少，如果杜源真的是任远图，那么他与那位九先生的关系，就相当重大。</p>

他很明白，这是十音一直在找寻的线索。</p>

十音出言威胁：“你没有办案权限，信不信我……”</p>

“你怎样，把我拷在家？”梁孟冬嘴角轻扯，去她耳畔说了句什么。</p>

十音脸腾地热了，要死了，这还当着云海呢！</p>

云海已经开始为孟冬考虑起探虚实的方式、注意事项、防身装备……梁孟冬自己就有见解，这么会儿一个完备行动计划，已经被这两人设计好。</p>

十音半天才插上话：“你有没有想过，他谙熟人的心理，很有可能是个丧心病狂的人。”</p>

孟冬有些好笑：“要打架？我身手还行。”</p>

“不允许！”</p>

十音真是难得那么凶。</p>

孟冬声音放得柔和了：“不过就是上一节课，我会见机行事。”</p>

十音开始不讲理：“总之就是不允许。云海你要同意这种损招，我就上报。”</p>

云海说：“如果哥招孟冬当外情呢。又不执法，就探一探情况，他自愿当线人，你就算上报了，我也不违纪。”</p>

“卑鄙！绝交！”十音横着他，想了想和这人少说也绝交过上百次，云海又不怕，只能改说，“我去告诉云旗！”</p>

云海笑得一脸鄙夷：“你除了这两招，还有没有别的？孟冬你自己劝她，我觉得没有风险，但这人觉得不行。”</p>

“我当时同意上课，现在拒绝反而异样。”梁孟冬短短一句，十音再次陷入思索。</p>

云海提了个建议：“可以把课约在你音乐会后。距音乐会还有十天，如果十音和厉锋找到线索，那这节课就自动不存在了。不过十天后他的伤应该好得七七八八，再探虚实，可就得靠你的眼力了。”</p>

梁孟冬表示同意。</p>

“要我们真没找到呢？”十音问，“真去？”</p>

“你这是不信任梁老师……”</p>

云海才说半句，十音接茬大骂他，说他口口声声要放长线钓大鱼，现在随随便便就推普通公民去以身犯险，也有脸当警察。</p>

“你家梁老师哪里普通，他不普通啊。你看他喜怒不形于色，长得也不像多管闲事的人，很有麻痹性，是很合适的外情人选。”云海忍不住辩。</p>

“说开花我也不同意！再说石头都能被你说开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