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1 / 1)
几声敲门响后才见屋里人从床上站起,步伐有些沉重地朝着房门走来。薛一宁从门口的窗户向内望去,周远父亲正有些怔愣的看着窗外几人,显然是十分陌生,更是不知道几人的来意。
薛一宁也有几分不知所措的意思,她尽量面带微笑,让神情看上去温和一些。老人眉间拧紧的疙瘩这才从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慢慢褪去,疑惑却还未从一双苍老的眼中消散,双唇微微动了动,带着些许纳闷将门打开。
“你们是谁啊?”周父佝偻着背往床边走,声音沙哑道。
“您好,我们是警察,想跟您了解些情况。”警员从口袋里掏出笔记本,准备开始记录。
“警察?”周父沉默半晌,而后点点头,缓缓道,“好吧。”
正如工作人员先前所介绍的那般,福爱敬老院的基础设施的确做得很好,甚至有些让人难以挑出毛病来。正如周父现在所住的这间屋子,无论从采光还是家具摆设和便利设施,都可以堪称完美。但即使在这种环境生活,也很难做到老人心中“家”的标准,老人那种发自内心幸福的笑容,更是难以见到。
“大爷,您最近见过什么家里人吗?”警员看看周父,道。
“家里人?”周父扶着床头的小桌,慢慢坐下,“没有,还是就身边这些孩子们,小王,小赵他们。”他口中的孩子们正是敬老院的工作人员们,一直以来与他们朝夕相处,即使周父在患病后对感情方面有些迟钝,在工作人员的精心照顾与耐心陪伴下,依旧与他们渐渐培养出感情,以心换心,面对无私奉献的工作人员,周父将他们都视作孩子般善待。
“那见过什么陌生人吗?或者行迹诡异的人呢?”
“没有,都没有。”
警员点点头,而后在笔记本中翻找,从中取出一张照片,展示给周父看。
周父将眼睛眯起,盯着警员手上的照片,目光有种说不出的空洞,眉头间的疙瘩又慢慢拧起。就仿佛在看一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照片一般,他并没有任何特殊反应,只是反复打量着警员手上的那张照片,也不说话。
“大爷,那您认识照片上这人吗?”警员见周父神情神情这般,确实像是病得不算轻,像是真的认不出自己儿子一般,便试探性问道。
周父将视线慢慢从周远照片上抽回,转而望向那警员,缓缓道,“这是谁啊?这是……”他摇摇头,“没见过。”
薛一宁在心中倒吸一口气,说来从警也好多年了,确实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的家属,她有些为难,有些局促的咬着下唇,就周父现在这个状态,她甚至说有些不忍心通知其儿子的死讯,就怕这么一说,万一老人家突然想起来………又奈何办案程序需要,犹豫半晌最后还是开口:“老人家,这是周远,”见对方眼中始终带着迷惑,薛一宁便重复道,“是周远,您还记得吗?周远。他……他已经不在了。”
怕老人被晴天霹雳般的消息打击到,薛一宁有些迟疑,仍是选用较为委婉的方式冲对方道,却并未等到心中最害怕的那种回应。
“谁啊?什么不在了?”
“周远,”薛一宁深吸一口气,“他死了,去世了。”
“啊?谁死了?”老人有些不解的挠挠脖子,没有出现任何情绪上的波动,两颗略显浑浊的眼珠上耷拉着早已皱皱巴巴的眼皮,这般神情就仿佛在听一件与自己毫无关联的小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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