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2 / 2)
给别人做什么,还不如放在身边供着。
牧江没再过去晚宴上,直接带姜。颜回了将军府,皇宫虽说护卫森严,但他一身功夫,脚下轻巧点几点便跃墙而出。
说到底,一家子都是不守规矩的。
回去路上姜颜开始不安分了,那双小手在牧江身上又推又挠,又拉又扯,醉里混着那股子热。
“你……你谁呀?你要带我去哪?我这是飞了吗,哎,果然我还是太美了,凡尘俗世留不住我。”
“……是,你是我夫人,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谁是你夫人,我夫君那人有病,才不会这么抱我说软和话,除非昏着。他心上有人,我觉着我也该在心上藏个人,那样才划得来。”
“……”
你敢,藏一个弄死一个。
姜颜一会儿搡开牧江说“男女授受不亲别碰我”,一会儿又贴着牧江说“你身上好凉快叫我抱一下”。
夜色里牧江落在长街上,深一步浅一步,忍着蚀心之痛,走得有些吃力踉跄。他望着前路,怀里是最宝贝的温香暖玉,耳边是她细细碎碎的醉话,月色盖下来一片蒙蒙。
他忽而觉得,这样走一辈子也是好的。
先前柏子仁说过的话还在耳边,姜颜是他的药引,能救他也能要他的生不如死。
可生不如死又如何,能同姜颜多待一刻,多苦他都认了。
人望山鱼窥荷,满眼都是贪嗔痴。
到将军府时已是半夜,牧江把姜颜放在榻上,在侧边坐着看了她半晌。
姜颜眉眼微蹙,药劲已经散得七七八八,但面上还带着一些红,媚态盈盈,我见犹怜。
“阿颜,你还是笑起来好看。”
牧江记不得上一回这么叫她是什么时候,一声阿颜出口,满心皆是感慨。
次日姜颜比牧江醒得早,她掀起眼皮扫了一圈,这地方她是认得的,桌椅木窗都没变,但那坐在跟前的人却叫她有点发愣。
牧江双臂交错松松搭在胸前,面上一如既往地没什么血色,坐的是大婚那日她赌气坐过的那把红木雕花椅。
姜颜没太懂为什么牧江要坐在这,她揉了把惺忪睡眼,摁了摁发涨发痛的额头,翻了个身,继而又往回翻了过来。
怎么说呢,那人这样静静阖着眼还怪好看,不看浪费。
这刚翻过来没一会儿,红木椅上那位也醒了,两人视线不偏不倚撞到了一块儿。
姜颜心一紧,把眼睛一收,道:“你怎么会在这?”
坐着那个刚开始没出声,随后才哑着喉咙接了一句。
“陪你。”
“……你说什么?”
“我说我在陪你,聋了?”
牧江话还是不多,也不怎么温柔,可那并不多的话里却多了许多先前没有的东西。
一夜之间,冷漠夫君突然性情大变,姜颜一时半会儿没缓过来,她顿了顿,在脑子里又搜罗一通昨夜的事。却发现自己只记得见过一个陌生男子,往后是什么一概不知,可谓断了个干净。
“昨夜我们不是在皇宫里么?我怎么回来的?”
“我抱回来的。”
姜颜听了这话一默,十分认真地问:
“牧将军,是你烧了还是我烧了?”
牧江脸色不好但看上去心情不差,他抬手帮她撩开一缕落下的发道:
“你烧了。”
昨夜姜颜一热一冷受了凉,今日就有些高热。
她听完愣愣地“噢”了一声,浑浑噩噩又把眼睛闭上了。
“我说呢,也就梦里你会这么做,那我再睡一觉。”
牧江听了她那话抬手替她理了理被角,随口问道:
“怎么,你经常梦见我么。”
“是啊。”姜颜说完,想到那些叫她觉得心有亏欠的梦,又闷闷跟了一句,“烦得很。”
他笑笑,“我做什么惹你烦了?”
榻上那个窝在暖被里,小脸娇娇,软声糯糯,带了几分算不上埋怨的埋怨:
“也没什么,就是待我太好了,好得叫我受不起。”
牧江收回的手顿了顿。
“受得起。”他轻声,“怎么会受不起。”
窗外光景正好,鸟架子上的鹩哥打着盹儿,风过无声,一封边疆而来的家书被送进了将军府。
那封信又皱又旧,还沾了几点猩红。
重如千斤,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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