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2 / 2）

而今日做这活的人就是这些粗野大汉，平常他们见过不怀好意的纨绔或是别的些人乘着这档子马车晃过来，实在惹人生厌，今天就照例一栏，拦到了个拦不得的。

之后他们便一起到了驻扎的营地。

牧老将军见到牧江的时候正在想下一次打仗的对策，晃一眼以为自己看错，把头低下了。

随后他像是觉出哪里不大对一般，又抬头瞅了瞅。

即便他是思子成疾，那也晃不出一个漂亮姑娘来。

当爹的愣怔坐着，当儿子的站着，两人对视些许时候，牧沉把视线放到了牧江身边的姜颜那儿，来来回回两轮后牧江叫了他一声。

“爹。”

牧沉这才恍然自己不是在梦里，面上的神情变了又变。

姜颜不知道这位老将军是个什么性子，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老老实实又安安分分的站在牧江身边陪着。

在牧江叫了一声之后，牧老像是回了神一般站起身朝他们走了过去，脸色乍一看有点阴沉，搀着不悦。

姜颜只偷瞄一眼就收了视线，刚垂头，那一通骂劈头盖脸砸了下来。

“谁叫你带他来这里的？！万一出点什么事你担得起？这黄沙漫天的坡地是好玩儿还是怎么？他身子吃得消？他要有个三长两短你他娘也自我了断去吧！真以为自己多金贵谁都得听你的了！？”

牧老将军话里带着怒，姜颜被这一通话弄得发了懵，自小到大她还是头一回挨这样语气重的骂，不由委屈得鼻尖发酸。

“我……”

“儿媳你去歇歇，路这么远，一定累得很，看我怎么训他！”

“……”

姜颜一愣，这才晓得这通话是讲给牧江听的，她眼上还湿着，抬起来瞅了瞅他们。

挨批那个站得很沉静，怒火同斥责尽数收下不给一句反驳，他眼底摸不到恼，探不到怨，反倒有几分失久复得的感慨。

自上一世起也是许久未见了，骂两句都是好的。

照理说牧江那个性子，他要想回顶，不出三句就能叫人哑炮憋声一肚子气，可现下这样看起来，竟有些逆来顺受。

姜颜本要走，无意瞥见他眉头轻皱脚下不稳后撤了一步。

她犹豫几分，怯生生地过去挡在了父子两人中间，眸间湿湿润润。

“爹，不怪牧江，我自己要来的，你莫要说他了。”

姜颜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我见犹怜，配上那样姣好的眉眼唇鼻，叫人瞅着实在心软。

有些女子的泪，轻如薄雾，又重比千金，落下来好似一场罪过。

牧沉忍得下心骂儿子，却忍不下心凶别家女儿，憋半晌泄了口气。

“……罢了罢了，都去歇着吧。”

得了这句允后姜颜挽住牧江手臂便走，等走出段路后她低声喃喃：

“牧老将军原来这么凶的么，怪不得你也那么凶。”

他笑，“我凶什么？待你还不够和气？小没良心。”

“怎么没良心了？我要真没良心才不管你站不站得稳，任你在那听半天的训。”

姜颜说完顿顿又道，“你现在怎么样？我一会儿叫四叶七桃给你煮点药去，你要么先好好睡一觉？”

牧江视线在她眼睛里落脚落了许久，精钢铁骨也成绕指柔。

“我现在不大好，头疼，手疼，浑身都疼。”他有些不正经地道，“要夫人亲上一亲，抱上一抱才会好。”

“……”

这将军真是越来越不要脸皮了。

不要脸的将军跟小没良心到最后如愿以偿抱了一抱，只不过抱完后不久将军便因为高烧昏了过去。

姜颜望着他，记起了一个深埋许久的梦，梦里牧江比现在还要更狼狈一些。

他说：“阿颜，抱我一下，我把命给你。”

其实她也不想要他一条命，她只想他活着。

塞外的天有些干。

姜颜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只有四叶七桃陪着，而她们这会儿忙着煮药，她在牧江身边待了许久，虽然觉着无趣，也没丢下他跑去别处玩。

牧江醒来时姜颜正趴在边上睡，长睫翘着，肤白唇红，他看了半晌，小心翼翼没吵醒她，放轻动作无声离开去找了自己那凶神恶煞的爹。

他这一回过来，最重要的事就是把这里的局面扭转过来。

牧老将见到儿子出现在跟前，默了一默，把刚刚在冷怒放下了。

“那姜家小丫头怪心疼你，你倒是有本事。”

“没你有本事，这门亲还是你给讨来的。”

牧江说完在那画了边疆位置的牛皮图上划了几道，当爹的心领神会，顺手后接在上头勾了几个圈。

父子领兵作战的默契扔在，只一瞬便从儿女情渡到纸上江山。

等处理完正事回去时牧江一路听了许多闲碎话，个打个夸少将军夫人漂亮，感慨少将军夫人恬雅安静，内向害羞，垂着眼连头也不抬。

他黑脸回到营帐，心想那漂亮东西约摸是在这地方溜过一圈了，刚一步跨进营帐，就愣了住。

里面混乱一片，吃食胡乱摊着，姜颜坐在混乱中央，捏着个小杯子，面色绯红沾几分笑意。

她见了牧江眉眼忽地一弯：

“夫君君~”

牧江：……恬雅安静，内向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