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2 / 2)
榻上人面色依旧冷冷苍苍,只那样静静躺着,眉头紧锁不松,姜颜轻叹一气,伸手压在那小小的“川”上低声喃喃:
“不过你在的话也还好。”
忽然一阵疾风猛地推开门窗,带进一阵寒,姜颜还未反应过来,屋里昏黄灭了一片,彻头彻尾的暗笼过她,继而有一只手如同鬼魍魅影擦过虚空朝牧江而去。
惨白月色印出尖刃冷光,姜颜呼吸一滞,未曾多想就侧身一扑趴在牧江胸前。
利刀破风落下,“叮”一声,不偏不倚一记撞,扣进姜颜的珠簪划出道刺耳的“滋啦”声响,那原本拿来夺人性命的物件偏了方向,就着那苏绣云玉簪一块儿跌落在地。
“当啷”脆响在静谧屋子里,诡谲且震耳欲聋,姜颜心里一紧,霎时浑身僵直脑里发空。
还未等她出声惊呼,那人又猛地探过去拿刀,她伸脚发狠一勾,刀子玉簪纠缠在一起贴地滑出截路到了一旁。
姜颜手无寸铁,也不会半点拳脚,却毫不犹豫先一步探身抽走了那柄短刃。
冷风呼啸而过,她握着刀胡乱一通挥,黑暗里的那团影侧身躲过,灵活且迅猛,只一瞬便闪至姜颜背后抬臂箍住了她脖颈!
那人毕竟会武,力道下得重,姜颜细长白嫩的颈哪里禁得住这一勒,顿时喘不过气眼前发黑,喉口发紧似乎下一秒便要断在那蛮力下。
她本要用刀去刺,却被对方轻松捏牢了细腕。
月色透窗而入,落在牧江眼睫上投出一片泛冷阴影。
姜颜近在咫尺,浑身使不上力,几近晕厥,她看着榻上那人,在生死之间灵台竟一片清明,那慌乱害怕只化为一个念头:
如果她出了事,牧江怎么办。
姜颜自知来硬的自己不是对手,只好拐着弯拖时间:
“咳……为什么……要杀他?”
身后那人冷冷笑了声:
“杀人要什么理由,拿钱办事,这道理他可比我还懂。”他顿顿,好似嘲弄,“这人手上那么多条命,难免惹到硬茬子,能活到现在不赖了。”
姜颜不明白前面那句的意思,却也没心思再去深究:
“那……咳咳,那又同我有什么关系?你要杀他便杀,我伺候一个废人也厌了。”
手上那力道似乎松下几分,那人饶有兴趣:
“刚刚挡在他跟前的是谁?”
“我哪里知道来的人有多厉害,若是好对付,我念着夫妻情自然是护着他的,若是不好对付,活命比较重要,你说呢?”
今夜的月色姣好且亮,过了些许时候,姜颜的眼睛已然适应了这样的暗,她在周围扫望一圈,轻轻松开了手上那柄刀。
“当啷”一响,黑衣垂眼一看,虽捏着她的腕,但明显已经没了先前的粗野。
“呵,你倒是识相。”
姜颜顺势转向,极轻地笑了笑,娇柔媚态一展无遗,那双琉璃珠子似的眼印着月霜,冲那人盈盈一抬,腰身随即一软。
自从心里有了牧江,这毛病她便没再犯过,但此情此景,她只能逼着自己再犯上一犯。
“我还能更识相,他若是死了,我也待不下去,不如你把我带走?”
在对上眼时一身黑衣的男人彻底卸了力道,他先前看得模糊,现下借着微弱淡光,倾城美色眉眼唇鼻皆入眸里。
他一时有些痴,只短短一愣,那双手便十分不老实地搭上了她的腰。
“当着你卧床的夫君还能说这样的话,你也不怕把他气醒了?”
姜颜轻轻一搡,就势推着那人,到了梳妆桌镜台边,听着那话她心下有些酸涩自嘲地想:
那也好啊,气醒了也总归是醒了。
黑衣的看她不说话,又道:
“不如我先杀了他?这样做事才心安,你说是不是?美人?”
姜颜心下一顿,面上却是一派云定风轻,眉眼妖娆,看不出半点慌。
她拉住要走的男子,搭住他腰道:
“你怎么比我还孬,当着他面不是更好?”
那人眼一眯,深觉这女人很有意思,笑笑没再动身,任由姜颜在那里抚他的后劲腰背。
眼看对方松懈下来,姜颜面上温俏,手一伸,从台上捏起了一柄金簪。
忽而一阵鸟啼传来,一只鹩哥浑身黑羽,发了野挥翅穿过窗闯进了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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