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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它是那般艳红夺目——那是“白”被临时结契的证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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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

大雪纷飞,滴水成冰,正是一年中最为寒冷的大寒时节,按照凡间百姓的说法,所谓“阶前冻银床,檐头冰钟乳”,足见这一天的阴冷程度。

今日的龙渊确是与以往不大相同的,饶是那刺骨的烈风卷着漫天鹅毛大雪,纷纷扬扬、遮天蔽日,却也遮不住这暗色峡谷中突兀且难得一现的喜庆与人气。

很多圣教教众都难以想象,冰冷低调如龙渊,在必要之时,也是会有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景象的。

三日前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在所有人都未事先得到任何消息的情况下,独孤长老的独女与圣教第一武士秦靖毫无征兆地直接就宣布即将大婚,婚礼就定在大寒这天,顶好的日子,宜订盟、嫁娶、求医、祭祀;忌动土、安葬、造屋、拆卸。

从某些理解上来讲,这日子还算一箭双雕。相比起来,“婚礼仪式仓促了些”这个细节反而并不怎么值得去关注了。

消息甫一发,就震惊了整个龙渊,表面上人人惊诧艳羡、衷心祝福这对新人的佳缘天成,暗地里究竟是如何的暗潮汹涌,其实不用想都能预料到。只是各家都不愿向外人道罢了

尤其是少主一系,明里暗里和独孤长老对峙了这么多年,如今对方无声无息的又纳入一员猛将,还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子。

所以这三天里,龙渊的人都是绕着自家向来冷情冷面的少主走着的,就怕对方一个迁怒,让自己成了那巨蟒口中的冤死鬼。

特别是那些负责布置的低阶人士,三日来战战兢兢,付出良多,这才好不容易完成了他们的任务。

也多亏了他们的“牺牲”,如此仓促的婚约,在布置上却是半点也没有含糊,短短三日,整个龙渊便焕然一新,被打理地分外喜气。哪怕是平常再不显眼的道路角落,也都被挂上了艳红的灯笼与象征祥瑞的红色绸布,除了昭示着对两名新人的殷切祝福外,倒还顺便给往日冰冷孤僻的阴暗峡谷浓墨重彩地涂上了属于人间烟火的颜色。

不得不说,还挺好看的。

——当然,少主会不会这么觉得就不一定了。

时辰刚过了戌时,天早就黑了,外头的锣鼓喧天之声终于是消了音。说起来那秦靖在教中孤身一人无牵无挂,这次乃是倒插门进独孤长老门中的。现下吉时已过,想必此时独孤长老院中已是一副高朋满座觥筹交错的热闹情景,毕竟教内除了仍在闭关的教主外,身居高位有权有势的都被邀请去了。

看,就连那些站在不远处负责巡逻的铁甲侍卫手上也还都拿着先前特意派送来的喜饼糕点,足可见这场婚礼的盛大隆重。

也是,且不考虑那对新人是否真心相爱,单单是独孤长老与秦靖强强联手这件事,也值得他们大肆地庆祝一番了。

……今晚过后,少主在圣教的话语权,这眼看着是要被压上一头了。十哥往后……不知道会不会更辛苦。

影十六从窗外场景中收回视线,不再看山下灯火通明分外喜庆热闹的场面,转回身,目光凝在明亮烛火中依旧睡得深沉的人,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些事也不是自己该纠结的,想起来也只是徒增烦恼而已,更何况,自己现下手头上的任务已经足够他忧愁了。

半月前纪天纵那一句警告犹在耳边,使得影十六这段日子过得堪称战战兢兢,生怕一不小心没有伺候好房里这个祖宗,转眼就会给自己带来掉脑袋的滔天灾祸。好在上天对自己还是有所眷顾的,这个被少主关在房里的正道弟子也就是自己刚来那会儿疯过一次,那之后就完全变了一番模样,沉默寡言、死气沉沉,别说自己和他的交谈被全然无视,就算是每晚少主回来歇息时,他也和看不到旁人似得到点就睡,完全不加理会。

还好少主并非是个斤斤计较的多事者,也是个喜静的人,要不还不知道这人这种反常行为会为自己带去多少无妄之灾。

说来,这人也奇怪,那次醒来后确实像是冷静下来了,可旁人和他说什么都是一副听不到的样子,一天有半天都在发呆,听到什么都充耳不闻,只是偶尔能够看到他在抚摸脖颈间那个扇贝项链,神情明明是温柔的,可那眼神确是空洞无神的,像是个由纸糊成的假人,栩栩如生的身体内缺乏最重要的灵魂。

有一次影十六因为好奇,想仔细看看那扇贝项链,辩一辩其到底有何特别之处,那人居然一下子就警觉起来,一反常态的行为迅速,竟然用经自己之手辛苦调养好的身体来对付自己,直接就把自己给推倒在地,摔得他屁股可疼了。

哼,简直是恩将仇报。

可谁让他面对的是个“傻子”呢?影十六虽然憋屈,可也不敢再去惹他,只能暗自嘀咕着说点坏话,然后安慰自己最起码呆在这里看到十哥的机会会更多,也不吃亏。

他担心这人会趁自己不注意做出什么事来,早已把屋内但凡有可能造成威胁的物件都收了起来,或是用木制品进行替代。除此之外,关于对方精神上的问题他实在做不了太多,只能每天跟个任劳任怨地老奴仆似得喂他吃喂他喝,这才算是辛苦将其之前亏空的身体补了回来。

怎么着,也算是辛苦完成任务了吧?

瞧,他能在这会儿睡的这么香,可全得感谢自己呢。

少年人走上前去,将陷在被褥中已然沉沉睡去的青年右手拉了出来,露出了个手腕,将自己两指搭上去,温暖的触感中,脉象同早上自己检查时一样,并没有出什么幺蛾子,那个潜伏其中的“隐患”也丝毫没有要发作的迹象。

想到这个,影十六就有些心有余悸。那天他不过是起得晚了晚来了半个时辰,一进屋就看到这个一脸扭曲、满地打滚囚徒,一身的新伤与血迹,那双往日里昏暗无光的眸子在看到自己的霎那绽放出从所未有的光芒来,下一秒,他的大腿就被死死缠上,而后耳边就是地上人意识狂乱也不知道在嘶吼什么东西的声音。

野兽般崩溃的音调里,他只听得清两个字——给我。

那恐怖诡异的场面把自己吓了个半死,手足无措下满脑子都是“给什么,怎么给?”的疑惑,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很快一脸阴沉的少主居然出现在了房门口,然后自己就被少主轰出了屋。也不知道后来具体情况是什么样子的,总之第二天他再过去时,这人已然恢复了平日里死气沉沉甚至精神更加恍惚的模样,对那日的记忆好像也有所缺失,只剩下一身伤痕需要自己去处理。

那些伤是那样触目惊心,他光是看着都觉得于心不忍。

也因此,他倒也不再介意这人平常对自己的冷漠了,反而多了不少源于心疼的包容心。

同是天涯沦落人,能帮一手是一手吧。

“今个儿龙渊这么热闹,你也睡个好觉吧,我明天再来看你。”

少年人怯生生地自言自语着,在检查无豫后,将手下的手腕重新塞回被褥中,转身吹灭了烛火,而后很快便出了房门,并注意将其严实地关紧,不让外头的风肆虐进来。

没了烛火的室内霎那间一片昏暗,只窗外映着外头的漫漫红光与皑皑白雪,伴以火盆内炭火时不时想起的“啪嗒”声,别有一番温馨滋味。

床上人一动不动,深陷梦魇,一如这半月以来的每一天,睡得醉生梦死不辨日月,睡得行尸走肉浑浑噩噩。仿若是躯体里的灵魂真的放弃了所有抵抗,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绝境下,只求能在睡梦中得以解脱。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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