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0（1 / 2）

*默山团战3*

苍白天幕, 飘落碎雪。

片晶从云中下降到地面, 路途很长。

水汽分子凝结在冰晶的各个角棱, 逐渐成为枝叉状。

一阵风过，愈来愈大，规则的六角花纹结晶体飘过眼前, 如同锆石微粒，点点闪烁。

下意识中, 我握了握手臂, “默山下雪了。”

努列伸出手搂住我的肩，“祥瑞之雪。”

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远处, 宇宙飞船降落地点。

所有人员搭乘个人飞行器, 避免在积雪中徒步。

“指挥官阁下, 请。”玫玲恭敬邀请。

巴姆点头, 站上单人飞行器，身披的黑色大氅在大雪中翻飞, 5星指挥官抬手一挥, 示意出发。

玫玲目视风雪中直插天际的独刃山, 毅然转身。

————

自治星政府接访团陪同指挥官一行人, 搭乘近距离飞行器, 行至官邸前, 停下。

黑色大氅之上, 沾染碎雪, 指挥官没有理会, 他抬起头, 一张中年粗旷的男人脸，藏着绝不普通的经历。

他望向2楼落地玻璃窗前的我们，目光锐利。

我们站在高处，俯瞰雪中众人。

护面盔下的努列，微仰着头，和雪地中的黑氅男人，隔着风雪对视。

仿佛碎雪都在这两人的目光中凝结。

渗人……

半响，2楼宽敞会客厅的大门打开。

巴姆大步踏入，军靴踩在地面发出干净脆响，当他看见落地窗前银发男人的身影，脚下即刻顿住。

努列缓缓转身，带着来自权力巅峰的无言威慑。

两个男人终于见面。

玫玲跟随巴姆步入会客厅，看到的正是这个场面。

静谧，无声的较量。

她侧过头，轻声吩咐穆提：“安排好出访团队在另外一个大厅的接待。”

“放心，绝不会出一点差错。”

穆提点头离去。

巴姆终于有了动作，他抬手解开大氅搭扣，随手取下，身后的副官立刻上前接住指挥官扔来的外氅，抱在怀中。

“我最尊贵的客人。”

巴姆露出笑容，张开双臂，快步朝我们身前走来，“欢迎您和您的妻子光临英仙座旋臂，光临默山星球。”

努列居然也张开双臂，与6区指挥官壮硕的身体热情相拥。

“亲爱的老朋友巴姆，我十分想念你。”他的语气中都透出愉悦。

吓人！反转来的猝不及防。

我默默瞄了一眼淡定的玫玲，玫玲微笑开口：“两位阁下，请入席。”

努列和巴姆并肩走向会客厅中央巨大的餐桌。

————

“听闻阁下夫妻俩匿名前来默山星球旅行，我很意外，镜厅怎么不通知第6战区？为了阁下的安全，我这才立刻赶了过来，生怕有所疏忽。”

巴姆把来意说得合情合理，他是来保护第一执政官，很官方。

“啊，是的，匿名。”

努列接下巴姆的套词，我深知他这个人编起故事来，草稿都不用打。

果然，他说：“我的妻子不想被保障团队打扰，你知道的，跟着一大群人可是什么都不能做，完全不自由，会丢失很多乐趣。”

？你本来想要做什么有乐趣的事情？

努列侧身降低音量，告诉巴姆，“这是女人希望的那种甜蜜的2人世界，我没有办法不同意她的央求。”

巴姆粗旷的男人脸上露出一丝了然，“理解，理解。”

“我的夫人想要什么，我必然竭尽所能满足她。”努列转头看向我，“亲爱的，你满意吗？”

我，保持微笑，“十分满意呢。”

玫玲招呼服务人员侍酒。

借着佳肴美酒，局面上一片觥筹交错之声，和谐愉快。

饮下美酒，话题也聊的更开。

巴姆端坐对面，正大光明打量我。

“没有想到，我们联盟的第一夫人是一个小美人，让我们英明的执政官阁下甘之如饴，深陷其中，这绝对是来自尼波星的最大惊喜。”

努列拍着巴姆的肩，大笑，“惊喜？也许是智派的诡计，甜蜜的糖衣炮弹。”

按照努列刚才的剧本人设，我不得不娇嗔地撒娇……

“阁下，最关键的是炮弹打中你了吗？”

努列夸张的捂住胸口，感叹：“身受重伤！”

绝对的实力老戏骨。

巴姆笑到大手拍桌。

他端起酒杯，站起身，“我必须要向第一夫人敬一杯酒。”

“理由？”努列问。

“收服我们严厉的执政官阁下，多为我们战区官兵说说好话，请执政官阁下对我们各大战区经营的项目手下留情，让我和跟着我的兄弟们也有个交代，可不要年底述职的时候把我们6区判的太低。”

老道的指挥官借酒打趣。

这话对着我说，却是说给努列听的。

其实我并不知道执政官阁下针对各大战区经营项目，所颁布的政策措施。

努列侧头看向我的方向，却没有替我解围。

我端起酒杯，官方客套。

“各大战区为联盟镇守边际星域，劳苦功高，在执政官阁下的心里拥有极高的地位，最重要的位置，这是毋庸置疑的。”

巴姆友好的看着我，肩上耀眼着5星肩章。

我继续说：“巴姆阁下，战功显赫，联盟中资历深厚的5星指挥官，多年管理英仙座旋臂的大小行星，扶持自治星球发展经济，改善稀少种族的生存环境，促进联盟种族团结。”

我故意停顿，突显话题重点。

“您的功劳，执政官阁下都看在眼底。”

努列满意点头，我高举酒杯，“来，让我们一起敬一下第6战区 5星指挥官！”

玫玲起身，努列也举起酒杯示意，巴姆爽朗大笑，“谢第一夫人。”

众人一口饮尽杯中之物。

待巴姆愉快入座，服务人员又依次倒酒。

“巴姆阁下还有一项最难能可贵的品质。”

努列握住杯梗，轻轻摇晃。

“哦？”巴姆好奇。

“阁下在北极星遇袭事件中清查出第6战区不少高阶指挥官，不少都是南征北战一路扛过来的兄弟，大是大非面前，大义凌然，仅仅这一点，很多人就做不到。”

“这代表第6战区对执政联盟的全力支持，忠诚正是奠定联盟政体的基石，不可撼动。”

努列的话题转接的很陡，他望着巴姆笑道：“忠诚，是绝不允许有丝毫异心，你们说对不对？”

全场静音，无人发声。

“阁下高瞻远瞩，不愧是星际传奇的第一执政官。”

最终还是巴姆率先发声，打破沉默。

努列把手肘搭在椅背上，说得随意，“巴姆你也是知道的，执政官不过是替联盟卖命的另一个头衔而已。”

巴姆朗声大笑，“阁下还是第9区那个放荡不羁的真男人，还是我们相识的老样子。”

巴姆跟执政官认识？还在很多年前，在执政官还不是最高权力者的时候。

那岂不是努列此刻很不妙！我心里咯噔一声落下。

我望向努列。

细节立刻验真假，怎么办啊，大哥？

————

努列浅饮一口酒，目光低垂，说：“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3区，人马座旋臂边际叛乱清除行动，3区主力部队中了埋伏，深陷险境，指挥官危在旦夕。”

“是你带着6区的兄弟们突破包围圈，扭转战局。”

巴姆望向落地窗外，陷入遥远的回忆。

往事让这个中年男人变得柔和，他问：“劳赫近年来身体还好吧？”

劳赫，第一书记官阁下，原联盟第3战区5星指挥官。

没想到，巴姆跟3区还有这样一段渊源。

努列回答：“从3区指挥官退下来养伤之后，调养得不错，都是老伤。”

巴姆点头，“我还记得你在猎户座旋臂末端打得那场反击战，率领9区和1区的部队，横扫大麦哲伦星系的星国组织，以少胜多，兵出奇招，你的临场指挥能力让一贯自负的老莫桑都称赞不已。”

老莫桑阁下，原1区最高指挥官，荣升元老院。

“猎户座的那场大麦哲伦反击战，增援的6区牺牲很大，是你们有效牵制对方主力，给我们创造了难能可贵的机会，6区无愧于联盟。”

努列口中毫无破绽。

我暗暗吃惊于执政官和巴姆的过往，一副兄弟情深。

努列毕竟是执政官嫡系部队的高阶指挥官，执政官的往事或多或少都聊过。

“这些年，我亲眼目睹你从不为人重视的边际星域一路冲杀，意气风发，成为星际间交口称赞的传奇。连老莫桑这块硬骨头都选择支持你。”

巴姆的言语中尽是赞扬。

“你平衡各大战区利益，在军派和智派间合纵连横，最终入主镜厅，登上权利之巅。”

巴姆直视努列，收敛笑容。

“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画风突变，巴姆转的太多，又变回风雪中对立的男人。

“自从你登上执政官的宝座，就开始明里暗里打压各大战区，经济、军事、能源无一不插手干预！这都是战区兄弟们用鲜血搏杀的成果！凭什么要透支给坎帝星球，这是赤裸裸的吸血！”

努列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执政联盟成立的初衷，就是团结银河系一切可团结的力量，对抗大麦哲伦星国组织，捍卫银河系各大种族的生存权利。联盟初期势必要树立新的政治经济中心，坎帝星不仅是钛钽星和尼波星的中心，更是全联盟的精神核心！”

“你固守在旧有战区的实力划分里，圈地自封，人人如此，必然割裂联盟。巴姆，你是联盟的5星指挥官，不是霸占一方的军阀。”

“呵呵呵，好一派大义凌然！人设维护的很好。”

巴姆摸了摸唇上短须。

“你连自己的婚姻都能拿来做筹码，笼络智派，北极星的核心科技官，好妙的一步棋，核心资源都把持在手里。”

什么意思，执政官选定我，不仅仅是因为我是格朗家的女儿吗？

还因为我手上的核心技术？

此刻，我不知道是该庆幸自己的优秀，还是该悲伤自己成为了一颗棋子。

巴姆狠狠盯着努列。

“亥剋，你跟智派背地里做的交易，别以为可以瞒天过海，什么武装外骨骼，什么北极星深空开发，堂堂执政官联合元老院在暗地里交易军火，倒卖能源！”

努列挑着眉头，“是谁这么告诉你的？”

巴姆得意，“你们这群人私下里跟大麦哲伦星国的勾当，真以为所有人都不知道吗？星际间根本没有密不透风的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