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 / 2)
裴战默立在一旁,看着二丫一步步远离自己,落在两侧的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握紧又松开……
瞧见二丫近乎疯癫的模样,翻江倒海的悔意几乎将他淹没。
他想冲上前一把将人抱起,紧紧搂在怀中,然后亲拍她的背,轻言细语的安抚。
可双腿如灌了铅般沉重,什么都不能做!
二丫就在他眼前,两步路。
而就这短短两步路,无论是曾经还是此刻,都像隔了一条深海……
冷静下来,裴战蹲下身,与二丫视线齐平。
他尽量放柔僵硬的嗓子,近乎诱哄般的语气,又似情人间缱绻的低喃,“小姐,小姐……我是你的二狗子,你连我也不识了吗?”
痴痴呆呆的二丫,不知为何,独对‘二狗子’三字有了反应。她颤颤巍巍的抬起头,目光一遍遍临摹着眼前人的脸,眼中的恐惧与陌生在消退,可她依旧白着唇没有说话。
见二丫果然有了反应,裴战低头笑了笑,嘴里有些发苦。
是啊,她只想要她的二狗子!
转身靠着二丫并肩而坐,裴战头抵着冷硬的墙,用一种难懂的神情说着难懂的话。
“山庄一别,我真的恨透了你!
没有一个人像你这样,彻彻底底把我的尊严和情义都踩在了脚下。
我恨你没有常识,不通人情!我恨你的无知,又恨你的无情。
可我更恨,即使那般,还是会想你的自己……”
二丫偏头看着裴战,神色平和,乌瞳清亮,也不知听懂没听懂。
裴战无心追究,只笑了笑,“是我错了,不该强求,弄得你如此难过。你不用怕,我答应了会一直陪着你,就会一直在这。不管你懂还是不懂,也不管你好还是坏……”
等二丫睡着后,裴战马上前去探望莫子鸣。
莫子鸣此时已缓和过来,除了脖子上显眼的红痕和几道抓痕,并无大恙。裴战进来时,他正抹着药膏。
“莫大夫,受累了!”见了他,裴战拜了个大礼。
“别别。”莫子鸣放下药膏,赶紧将人扶起,“我是大夫,看病行医是本分。这次是我失察,一时大意让她得了手,怪我怪我。只是没想到这丫头这么机灵!”
莫子鸣边说边把人拉倒桌边坐下,感慨道:“之前听你讲她的怪病,我还笑你,要和你比我们谁先生娃娃。如今一看,我家那位还有盼头,你这个太难了!
这哪是娶媳妇?简直行走的炸·药包嘛,还不知什么时候会炸。”
他说完又怕太过打击裴战,马上趴过身又道:“不过虽然遭了这罪,但好歹有了点眉目。你可曾听过来福?”
裴战心头一颤,面上一片平静。
他当然听过,而且此生难忘。
莫子鸣未察觉,仍在继续说:“我询问到当初她买下你,就和这个来福有关。可当我再想追问,她就突然犯了病。这其间必然有干系!
要是能弄明白这个来福是谁,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或许能进一步了解她的心结。”
裴战揉了揉额头,思绪繁重。
莫子鸣继续涂抹药膏,宽慰道:“你也别灰心,至少依我看,你对她而言很特别。我之前聊到你的部分,她情绪很好。
这病得慢慢来,也急不得一时半会儿。她既愿意留在你身边,也待你上心,那还有得办。
你平日对她多留点心,让她多接触些人,如果能让她呆在一个稳定而安心的环境更好,这都对她的病情有所益处。
我给你留个方子,隔日给她服用一次。待我追上红红,我们探究一番,再回来找你。”
留下药方,莫子鸣当日便离开了。
裴战三人在客栈多歇了一日,第二日重新启程,继续赶回烨城。
二丫一路上都没再说话,整体恹恹地躺在马车里,像打了霜的菜。裴战白天会自顾自和她说些话,晚上与她同住,守着她入眠。
不过二丫夜里睡不安稳,总会惊醒数次,而后又在裴战低沉的抚慰声中再次陷入梦乡。
快到烨城时,官道上的马车行人渐渐多了,热闹起来。
二丫忽然恢复了精神,时不时掀开帘子探望。她像做了一场很久的梦,一觉醒来,前几日的事全然不记得了。
二丫拉着裴战问过,自己睡了几天。但得到“十二天”的答复后,这期间发生了什么,倒也没问。
她知道自己有些毛病,以前在别庄时,她就常常一觉醒来,忽的发现过了数日。
裴战入府那一年,她的记忆也是断断续续,模糊不清的多。
不过,那时醒来有张妈妈陪在身边,现在醒来有二狗子陪在身边。
习惯了,倒也不怎么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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