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1 / 2)
二丫睁开眼时,旁侧空荡荡一片。伸手摸了摸,锦被还有余热,人应刚走不久。
吐出一口浊气,光滑的手背轻轻摩挲眼皮,二丫闭着眼试图重温梦境。这是她第一次对自己模糊不清的记忆,有了探究的欲·望。
方才梦境中,那因愤怒而泛红的眼,仿佛映在眼睑挥之不去。烛台脱手那种沉甸甸发麻的感觉也残留在掌心。
她到底说了什么话,让二狗子气成那样?!
想了半天,越想脑袋越是昏沉,一片混沌中根本找不到答案。二丫晃了晃脑袋,咬着指骨忿然坐起身。
想不起来就换一种思路来想,如果二狗子现今再问一遍,她会如何应答?他们第一次见面是……
她曾经住的那所富丽堂皇的别庄,庄上的人隔段时间就会换成生面孔。最开始的人,二丫仍记得他们的面容,可后面换的太频繁,她也就懒多看了。
就那一天,庄上又到了换新人的时候,她难得起了好奇心,问张蘅:“这次我想自己挑一个,可以吗?”
当时她已经五六日不曾出过房门,对任何事都兴致缺缺,张蘅正为这忧愁。难得听二丫有要求,当场应下,趁机要带她散心去了丫婆子处。
那丫婆子的买卖做的很大,大院中十来间屋子挤满了有求之人。二丫第一次见到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男女老少都有。
她在丫婆子的引路下,从一间间屋子走过,每间房停留不过一刻。一盏茶的功夫,她就巡过七八间屋子,却无一人能留下她的目光。
直到第十二间房子,丫婆子拦了一下,“这件屋子小姐就不要进了,都是些生了病应不得工的粗人,莫要冲撞了小姐。”
既然来了,哪有不看完的道理,二丫挥挥手让丫婆子推开了门。
刚开门一股难闻的气息扑面而来,一室中铺了一排草席,十来个人躺坐一排。听到开门声,他们都不由坐起身。
裴战靠墙坐在角落里,肤色黝黑,唇色发青,跟现在丰神俊朗的模样何止云泥之别。
他恹恹抬眼看过一眼,随即垂下去,不似旁的人对眼前突然出现的粉雕玉琢的女娃有所好奇。
二丫还记得,隔着数人那遥遥一眼后,她听见心中有个声音在说,‘就是他了’。
几乎没有任何犹疑或思考,她买下了裴战,众人皆是诧异连连。
“啊,疼!”
松开口看清指骨上的牙痕,二丫目光沉沉。刚才想的太过入神,不自觉把自己咬重了。
她记起来了,当初就是那一眼,让她当即做了决定。可随机陷入了另一种困惑,她想不起来,那一眼有什么特殊或者特别理由?
额头搭在膝盖上,二丫无声轻笑。
真好笑,她竟忘记了自己的理由。若今日二狗子再问一遍,她怕还答不上了……
当年她说过什么,恐怕全天下只有二狗子知道,但她问不出口。现在两人的情形难得和谐,她不想打破这样的氛围,更不想再见到裴战在她梦中的神情。
她认识的二狗子,以及如今的裴战,都不是冲动易怒之人,反倒坚强隐忍。
啊啊啊,二丫狂抓了一把头发,叹息着起了床。
她到底说了什么让人气成那样?
没心没肺的人难得忧虑一回,昨日香喷喷的菜肴今日吃在口中,竟隐隐有着涩涩的味道,食之无味。
早膳期间,二丫不时偷瞄裴战,想从那平静的眉宇间找到曾经发怒的痕迹。
裴家家教很好,直到用完早膳放下碗筷,裴战才对上那不可忽视的目光,发了疑问,“你在看什么?”
二丫咬着玉筷,埋下头,含糊不清道:“在想一些以前的事。”
随即又偷看一眼,惊讶道:“你今天怎么穿成这样,是要出门吗?”
裴战今日穿了一件紫色团花绫罗制的圆领襕袍,典雅的紫色衬得人面容生威,持重又不失俊朗。
“我本就是武官,之前告了假在家休息,先今假满自然回神机府报道。如今家里多了两口人,要养家糊口。”裴战如此道,眼中隐隐有笑意。
“我很好养的!不挑!” 二丫杏眼睁得浑圆,倏得一下落下碗筷,急急表态。
裴战难道缺钱到要去谋营生吗?
营生可辛苦了,她当年盘下半山果树,折腾大半年才挣几两银子。二狗子不会以后嫌她难养,赶她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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