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神说（2 / 2）

“是。”克莱恩怜悯地看着他。

“那……”格兰特踟蹰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克莱恩以为他要问当年的事，毕竟那是第一世界不宣于口的秘密，人人都知道斯图尔特家族在家族争斗里败下阵来，地位一落千丈，整个家族被重创四分五裂，最后只留下了埃斯一人隐姓埋名，长大之后出乎众人意外地依旧成了创造派新秀，而他是堕落之夜最后的幸存者，矜矜业业一辈子，最终被自己的家族放逐抛弃。

这其中弯弯绕绕，并非世人所想。

“真的有天堂吗？”格兰特嗫嚅着。

火光在他们身后，活像一个世间的地狱。

“信则有，不信则无。”

灰烬在空中翻舞，一些被雨水击中降落尘土，一些自在飞翔。一片缓缓落到了克莱恩跟前，静静躺在老人摊开的手掌上。

“那我这一生没做什么坏事，是不是能和我父母相见了呢？”格兰特自顾自地说，“不知道她活得还好不好呢，以后好不好，会不会想起我？”

“不，最好是别记得我，我本来进了部队就不存在了。”

“可我不存在了，父母要怎么才能找到我。”

克莱恩转头看着他，火光映在半边脸上，缭绕的火苗真像半边翅膀从他身侧展开。

“孩子，你叫什么？”克莱恩问。

格兰特没回答，他的目光飘得很远，似是没听着。

克莱恩接着说，“上帝曾说，你们祷告，无论求什么，只要信，就必得着。”

小队长的眼里刹那间就有了光，神父也并未再说下去，妄求不妄求的都是个人所求。

他们就像两座山安静地伫立着。

两人顺着曲折盘虬的管道逐步深入，淌到半腰的积水都是经过辐射的水，埃斯饶是有随时更新的基因系统加持，纳米修补的清凉感也无法替代那火烧火燎的痛觉，更别提此时满头大汗的克莱恩了。

克莱恩在前面摸索着管道，手里拿着临时鬼画符般的地图，每一步都走得艰难，还要提防着有没有漏电的地方。

“前面右拐，”克莱恩不时说一句两句话提示，“再左转。”

随着待的时间越长，里面的空气就越稀薄，埃斯的肺在高速运转，闷闷的疼，缺氧的感觉让他脑子有些糊涂，炸开的白光在眼前晃过，手下扶着管道的力道不由加深了几分。

他们手里的灯在被辐射侵蚀后，开始闪烁了，埃斯看着手里的灯光噼啪地响，跳跃几下后彻底归于黑暗，克莱恩微微转身，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微茫光线里晃了晃自己手上同样的罢工的电筒。

还没到核心区，已经碰到了第一个困难。

“要不，摸黑走？”克莱恩敲了敲金属管道，清脆的声音水波一样散开传了很远，他实在是不熟悉这套玄机重重的新兴装备的操作。

埃斯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块双指大湿漉漉的东西，还连着一条金属链，大概是个坠子，他正打算脱下自己的外套，被克莱恩一只手按住了，神父严肃地盯着他，手下发力，埃斯不甘示弱的执拗着。

“只能这样。”年轻人的力气还是比神父大不少，他倔强的脱下外套包着那一块东西，又从克莱恩手中抽出那把匕首从底下穿透，做成了一个简易的火把。

“胡闹！”克莱恩这么长时间第一次发火，“少爷！那是家主留下来的东西！”

埃斯从小也不是个听话的主，充耳不闻，伸出自己的右手，无所谓的说，“神父，我知道您也带着。”

“瞎扯！”

“您瞒不了我。”他语气毫无波澜，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你就不该下来！”克莱恩气得直咳嗽，整个人像鼓风机一样摇摇欲坠。

“别忘了，今天是您开课的日子，是您要我必须来的，是您要我一定要记得的。”

两个人僵持着，一切都静止了。

埃斯知道自己肯定会赢，克莱恩不会拿数万人命在这里和自己下赌注。果不其然，克莱恩哆哆嗦嗦地从从身侧伸进去摸了半天，拿出来一个小盒子，盒子里装着同样的东西，小小一块在这无边的黑暗里竟也让人觉得温润。

克莱恩接过来，两块小石头在他手里“碰”的一声撞到了一起，眨眼间的事，周围就亮了起来，稳定的白光从火把里站稳，偶有几滴水滴滴进去也丝毫不影响它。

埃斯戴了这么多年的是斯图尔特家族的秘密钥匙，而克莱恩珍藏的是毁灭钥匙的关键，这是斯图尔特家族千百年传承下来的特殊材料，自古族长掌握钥匙，世袭神父掌握另一块，两块相撞必然起火，为了不让秘密外泄，这是最为稳妥的毁尸灭迹的方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