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3）（2 / 2）

被她这么一说，霍里觉得自己确实有些渴了，伸手拿过矿泉水瓶，发现里面的水因为长时间被塞在后备箱里，都快开了。

霍里喝光了一瓶水，这时车子正好转了个弯，太阳直直地照在他的脸上，霍里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两下，他眯了眯眼睛，头一阵一阵的疼。

这是霍里第八十次在肚子里骂，他是来了个什么鬼地方，车里连车载冰箱都没有，外面平均温度四十度的天里竟然还让他喝热水。

看他露出烦躁的表情，安迪笑着说：“霍先生第一次跟摄制组受罪吧？这可真不算什么了，上次我们去拍撒哈拉沙漠，太阳就在你头顶照着，就跟顶着个火炉似的，方圆五百里没有庇荫的地方，青囡受不住，直接中暑了。”

霍里闻言皱了眉，他只去过一次非洲，不过是去的南非，那次是带着叶婉凝给她买钻石去了，出入都是私人飞机和劳斯莱斯，当然无法想象这群风里来雨里去的人。

青囡可爱地撅起嘴，不满道：“安迪姐你别逼我揭你老底！”

前排的周子弘还是嚼着他的口香糖，吧唧吧唧地说：“你们那算什么，有一次哥哥去亚马孙拍蟒蛇，脚都陷进沼泽里了，那条大蟒就趴在树枝上盯着我……”

左行知听不下去了，说：“要点儿脸，嗯？是谁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着求我救救他，说他还是个处男不能死的？”

车里轰然大笑。

霍里听了这半天，也算听出来了，这些人就是在绕着弯儿地嘲笑他是个细皮嫩肉的大少爷，早就在心里惦记着等着看他的笑话呢。

不过霍里要是连这点气都受不住那他也不是霍里了，全部假装没听懂他们的画外音，心安理得地在头顶架了个小平面用来遮阳，心想遭过那么些罪有什么好拿来炫耀的？放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不过去热带雨林里滚泥那才是吃饱了撑的脑子进水，他投了个好胎，再怎么着别人也羡慕不来。

看他不说话，安迪又想办法跟霍里搭话：“霍先生……我能跟青囡一样叫你Joseph吗？”

霍里悠悠道：“随你。”

虽然安迪想跟霍里搭讪，但她也发现自己跟一个财阀的大公子，曾经摄影界的新星实在没什么话题可以讲，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往往比人和猪之间的差距都大，她有这功夫还真不如去跟头猪说两句话。

可话茬都已经被挑起来，安迪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没话找话：“你平时看纪录片吗？”

霍里沉默了，安迪更加尴尬。

“看。”霍里突然道：“我很喜欢BBC拍的《海洋》和国家地理杂志拍的《旅行到地球边缘》，都是很不错的片子。不过人文的纪录片我看得很少，倒是跟我奶奶看过几期《舌尖上的中国》。”

闻言，安迪和青囡面面相觑。

霍里拿出他的平板电脑，边划拉边说：“但我也没了解过要怎么拍纪录片，不太懂，这也是第一回，还需要你们多多指教。”

瞧瞧，人家霍少爷的请多指教说的底气多足，多么不卑不亢，还是一脸的给你们指导是我的恩赐的表情。

安迪讪讪地笑了笑，终于放弃，安安静静地坐到一边去听音乐了。

旅程中路上的时光永远是难熬而且无趣的，刚开始路两旁尚且新鲜的景色过去半天后已经让人们都失去了对它的兴趣，纷纷流露着不耐烦的神色低着头做自己的事情，只有周子弘还保持着他充沛的精力，一会儿撩两句安迪，一会儿跟林导打两句嘴炮，忙得不亦乐乎，吵得霍里头疼。

安迪和宋青苹姣好的面容也让霍里提不起半点兴趣，还不如看看外面穿梭在麦田里的大象。

车子慢慢地停在了路中央，左行知对周围的一切变动都充满了敏感度，他坐直身体，问道：“怎么停了？”

司机用英语说，有一群黄牛在过马路，他必须要停下车。

在印度有超过百分之八十的人信奉印度教，而黄牛在他们的宗教里是非常神圣的动物，可以挤奶，可以役使，但绝对不能宰杀，即使在路上开着车遇到黄牛过去，也必须要停下来。现在这群牛爷爷们严重地影响了整个印度的交通，造成了不少生活问题，但目前政府还是想不到计策来解决这个问题，只能呼吁人与自然和谐共处。

林丰无奈地笑道：“没办法，入乡随俗，入乡随俗。”

这场面霍里在中国内蒙古也见过，一大群羊咩咩叫着浩浩荡荡地穿过马路，本来只要等黄牛们过去就可以了，结果牛爹丝毫不给这个面子，一只带着小牛的母牛，竟然站在路中央就给小牛喂起奶来。

霍里：“……”

那小牛正是最调皮，对周围的事物都充满了好奇的年龄，喝奶也不好好喝，一会儿跳过来一会儿跳过去，围着车灯哞哞地叫，用还没长出牛角的小脑袋顶着车头。

虽说是小牛，但牛力气牛力气，它要是玩儿疯了，把这辆几吨的车顶晃都有可能，霍里越看越来气，怎么现在牲口都敢堵他的路了。

霍里拉开车门就要下车，那司机叽里咕噜地说着乱七八糟的英语，霍里指着他的鼻子吼了一句：“Shut up！”

司机被他吓的愣了一愣，看他拉开车门下去赶牛，连忙也跟着下车了。

阿Poul连忙说：“不好，快拦住他，惹怒了牛群他会有危险的。”

周子弘漫不经心地说：“你管他呢？大少爷脾气给惯的。”

车外的霍里自然听见了，伸手敲了敲周子弘那边的车窗，他下意识地抬头看过去，只见霍里对着他做了个口型。

“傻——逼。”

周子弘：“……”

霍里对着那群悠悠哉哉的黄牛，不赶也不骂，只从手机上找出一个音频，点开，一声巨大的狼嚎声从手机里传出来。

牛群一下警觉起来，不再懒散，而是竖着耳朵东张西望。

霍里又把刚才自己用来扇风的一张广告纸卷吧卷吧，做成一个腊八筒，对准扬声器，又放了一遍刚才的狼嚎声。

现在牛群们全部都集结成对，连忙逃离了公路。

等霍里回到车上，林丰哭笑不得地说：“小霍，你也太有办法了。”

霍里收起手机，意有所指地说：“一群牛脾气，给惯的。”

周子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