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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5)(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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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三光着膀子给他的破车换轮胎,霍里帮他用凉水浇机顶盖降温,听男人一边转扳手一边说:“往南边走,有个院子里种红豆的地方就是。”

“红豆?这里还有红豆?”霍里对这里的生态环境不太了解。

阿三说道:“以前是没有的,时教授的父母来这边以后在自己的院子里种了红豆,他们都是很了不起的中国人,一生都在这里工作,后来还把自己的孩子也送来,保护这片雨林。……教授好像没有女朋友吧,没听说过,他工作挺忙的,适龄婚嫁的女孩子都在镇上住,他也不经常去镇上”

夫妻二人来到异国他乡,还在自己的小院子里种这样浪漫的植物,一边思乡一边表达对彼此的爱意,他们的感情让这里的护林人都被打动了。

霍里也颇为感动,他跟阿三坐在一起唏嘘了半天,心里也很是不能平静,他不无担忧地想,在这种地方随便种植物,不怕生物入侵吗?

时诏生脖子上挂着自己的收音机,不厌其烦地听着广播里每天都要放一遍的歌曲,拎着个汽油桶当喷壶,站在院子里给红豆浇水。

那对夫妻留给儿子的东西不多,只有几十本厚厚的工作笔记,和这株开枝散叶的红豆,可惜时诏生身为动物学家,却实在不擅于种植花花草草,这可怜的红豆已呈衰败之态,叶子蔫蔫地卷曲起来,大约是熬不过这个夏天了。

太热了。

时诏生面无表情地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看着远方幽深的雨林。

他不太能想起自己的父母,因为他自己对父母的印象都没有多少,父母想让他在国内念书,他就从十三岁以后就一个人在国内生活,父母想让他来印度继承衣钵,他便放弃自己在国内的学业只身一人来到印度,无论这里的环境有多差,跨专业工作有多难,他都挺了过来,渐渐的也不觉得是在为父母做什么了,因为虽谈不上喜欢,他却很习惯这样的生活,似乎他之前的二十多年都是苟且,到吉尔森林才找到了他真正的生命。

之前被送来的那只豹子才安生了两天,就又开始在笼子里嗷嗷叫,叫的隔壁的花鹿都快被它给吓抑郁了,协会中心才准备把它送回森林里去。

林丰说这是个绝好的素材,一大清早就带着成员去动物医院拍了,本来几个工作人员就能解决的事情,他们一去硬生生让这个给豹子送行的队伍庞大得像英国女王的仪仗队,摄影师们的长 枪短炮架起来,那猎豹更狂躁了,弓着背一直在对着时诏生呲牙。

凯文拿了张巨大的黑布过来盖在了笼子上,他朝队员们解释说,黑暗可以安抚猎豹的情绪,让他不那么躁动,但霍里认为他们就是不想让豹子认住路,否则那睚眦必报的畜生是肯定要回来报复的。

猎豹被送上卡车,随行的除了摄制组的人就只有三个工作人员,时诏生让他们待在旁边的吉普车里,自己上前把笼子从卡车上卸下来,远远地用一根长木头去挑开笼子的锁扣。

青囡缩在吉普车里看,感到后脊背发凉,问:“他们就带几根木棍吗?万一那豹子发狂袭击人怎么办?”

霍里用小型三脚架架着相机拍,他的镜头从始至终只对着时诏生,说道:“我也觉得太险了一点,好歹也带一支麻醉枪。”

林丰摇摇头说:“不能用,不然他们协会一定会被当地人告到政府去的。”

周子弘嘁了一声:“真是奇了怪了,人命还不如个畜生重要?”

左行知却说:“他们来这里就是为了保护这些生灵的,哪怕动物们不领情,他们也得做,这是职业道德。”

眼看时诏生把锁扣给挑开了,他敏捷地撑着卡车的车厢一跃而上,几分钟后,猎豹似乎感觉到自己自由了,只是它的麻醉劲儿还没过,晃晃悠悠地从笼子里走了出来,那走位就跟卡带了似的,一歪身子就撞向了旁边的卡车。

吉普车里的人都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好在猎豹一心只想回归雨林,没和身边这两个碍事的铁疙瘩计较,深一脚浅一脚地拖着刚好的伤腿走进了丛林里,它只需要再休整两天,就可以窜到树上去捕猎了,工作人员们并不担心一只成年的公豹子会在栖息地里挨饿,于是都下车把笼子装回去,返回了基地。

回去的路上,安迪问时诏生:“教授,我们能录一段您的发言吗?可以讲解一下什么的。”

“不行。”时诏生拒绝得非常果断:“专家发言的话机构已经帮你们联系了菲欧娜,她明天就会从新德里回来了。”

青囡还想再挣扎一下:“来嘛,教授您形象这么好,也可以对这个工作进行宣传啊,没准儿明年就有好多小姐姐来这里奉献了呢?”

时诏生却皱起了眉,严肃地对她说:“这份工作不是玩笑,如果就因为这个来,是对她们人生的不负责,更是对这里的动物和这份工作的不负责。”

“哎呀……我只是随便说说的……”青囡哪知道这人原来性格一板一眼,这么禁不起玩笑,还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教训起她来了。

林丰惯会和稀泥和给自己手下这群小年轻们擦屁股,赶紧上来打圆场:“哎呀哎呀,老师不愿意就不要强求了嘛,请问老师什么时候能带我们去找亚洲狮呢?”

时诏生说:“我已经基本定位它们最近的活动范围了,但是还需要再观察一下,免得你们去了扑个空,明天再带你们去找。”说完就掏出背包里的平板电脑靠在椅背上,拒绝和他们交流了。

其他队员们再也不敢烦他,霍里却不怕,他拿着自己的相机去给时诏生看:“看,拍的怎么样?”

时诏生看过去,发现镜头里都是自己,他没有要求霍里删掉,只是冷淡地说:“我不懂这个,你拍的挺好的。”

“Echo,我有点问题想请教你,晚上可以去你家吗?”霍里那双多情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时诏生看,奈何时诏生真是块木头,对出卖色相的霍少爷完全不感兴趣,跟他对视了一会儿就移开了目光,继续低头看自己的平板电脑,说:“可以,你不要这么叫我。”

霍里没想到他会这么纠正自己的称呼,疑惑道:“为什么?那我该叫你什么?诏生?生生?”

时诏生一板一眼地讲:“我比你大,你可以叫我老师,也可以叫哥。他们外国人不时兴这个,但你是中国人,要懂礼貌。”

霍里心想我靠,霍正泽都没要求他叫他哥,时诏生在他这儿拿什么乔呢?还教他要懂礼貌!

霍里张嘴就想朝时诏生发火,却看到他那副正经八百的表情,严肃得好像如果他不听话时诏生下一刻就能抽出根教棍来抽他手板心,一时间竟让霍里想到自己的恩师,混世魔王最怕严师的恩威并施,小豹子后颈皮一凉,再硬气不起来了,圆圆的耳朵和绒绒背毛都温顺地俯倒,遂乖乖地叫了:“……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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