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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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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他想要,何不同我说?

圣上最是宠我,我帮他难道不是轻而易举的捷径吗。

顾不得身体抱恙,我从宫中拿到天山雪莲后,赶往大理寺。

见到了许久未见面的晏翊,我将天山雪莲递给他,和他说:“晏翊,你想要的,本宫都帮你拿到。”

他没接过,只是立在原地,俊逸的脸上未泛起一丝欣喜,神色淡漠,揪着我的心直疼。

默了半晌,他似无奈又似失望地开口:“帝姬,你不应为我至此。”

晏翊作为臣子,在天子眼皮底下的一举一动,自是被了解得一清二楚。

当我向圣上要天山雪莲时,他立马明白我意欲为何,冷脸铁了心拒绝我。

最后还是我以死相逼换来的。

我呆愣愣地看着晏翊,一脸茫然。

他将灰白大氅脱下,披在我的身上,温声细语地道:“入秋了,帝姬要好好保重身体才是。”

我吸了吸鼻子,握上他温热的手,骨节分明,白皙修长,很是好看。

我用恳求的语气,低声道:“那你会回来么?”

一国帝姬要何没有,向来都是别人捧到我跟前求着我。此刻竟卑微到尘埃里去,难道真应了那句“天道有轮回”?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我,答非所问:“帝姬回去罢。”

我拽着他的手不动,置若罔闻,神情认真。

“晏翊,你要什么,我都为你取来。你用不着去找别人的。”

晏翊的声线依旧清润,可说出来的话却化作刀子,一刀一刀地割在我原本就残破不堪的心上。

“帝姬,微臣与她一起,不单仅是因为这道药材。”

握着他的手,此时无力地垂落下来,眼眶里不受控制地溢出泪水,一时间万念俱灰。

我竟是未料到!

未料到他竟假戏真做,心悦那个西域公主!

实在啼笑皆非!

我走出去,从距我最近的侍卫佩戴的刀鞘里,取出剑。

那剑太重,我的力气又被病魇耗得差不多,勉强才用双手握着剑柄出鞘。

菀儿在后头劝:“帝姬殿下,使不得!”

我不理会,拖着它径直走回晏翊面前。

费力地举起来,对准着他的胸口,他不避开,温和地看着我。

剑尖只差几寸,就能插入他的衣衫,深入心口处。

我目眦尽裂,视线早已一片模糊,只隐约地瞧见他俊朗的轮廓,狠狠地道:“晏翊,你这般负我,罪该万死!我不杀你,难解我心头只恨!”

他说:“帝姬可舍得?”

方才的所有狠意与决绝,被晏翊轻飘飘的一句,如迅猛的洪水侵袭,江浪滔天,冲垮堤坝。

就像抓蛇抓七寸,他知道我的弱处在哪,所以他才能这般肆无忌惮地拿捏我。

一下子泄了气,剑柄从手中滑落,我失神地看着他,仿佛被抽尽了力气,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呜咽出声。

闹到最后,他还是衣冠整洁,仪表大方。

而我与他反差相大,面红耳赤,狼狈不堪。

一国帝姬的仪态早丢得一干二净。

即便如此,晏翊也未面露嫌弃之色,弯身将我扶起,举止风度乃君子所为。

此事过后,我的病情是愈来愈严重,整日过的浑浑噩噩,容颜清减,时不时头疼地似要炸裂,脑内总觉得有什么即将要呼之欲出。

一连换了好几个宫中的太医为我诊断病症,奇怪的是汤药不断,先前的风寒早已治好,脉象平稳,可我此番异样,只是摇头叹自个无能为力。

我知他们皆明了我时日不长了。

圣上近日事务繁忙,加之我与他撕破脸皮那事,他总共也就来看过我两回。

次次都是捶胸顿足,在内室愤懑地来回走动,低喝我:“早知如此,朕就不该应晏翊的请旨赐婚!婳婳,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何模样了?往日秀丽温婉的大家风范,难不成都被磨平了去?”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哑地开口:“那父皇帮我杀了晏翊如何。”

圣上听闻,火气被我这冷水一泼,消了好大半,喉结微动,终是语气凝重地道:“婳婳……晏翊此人还有用处,朕需他帮朕牵制那些西域人。”

……

我一眨不眨地盯着素色的帐帘,似乎死去了般。

曦光从云层中破入,映上公主府屋檐的灰瓦,夜间的雾气渐渐消散。

“昨日,李侍卫来报……”菀儿咬着唇,犹豫不决。

我半伏在栏杆上,听见菀儿的后半句话夹杂着萧飒的秋风吹树声,传入我的耳中。

其实我觉得我还剩两年的时日,可是这样熬,实在看不到头。因此我早已将我自己视为将死之人。

脸颊仍余泪痕,我将那瓶鸠酒饮尽。

菀儿跪下,哭得声嘶力竭,“菀儿必会追随帝姬殿下而去!”

我笑了笑,想开口同她说不必。

但没机会了,顿时我耳鸣目眩起来,头痛欲裂。一股热流直通四肢百胲,燥热难耐,心口似有座大山压着,近乎窒息。

真没想到鸠酒的后劲这么重。还不如从这百丈高的楼宇跳下去一了百了呢。

将我折磨的痛不欲生,不给死个快活。

菀儿在我旁边焦急地说些什么,但我什么都听不见,像是失聪了。

伸出双手,我看见白皙的手背上突生两道繁琐的纹络,发着刺眼的金光。

身体逐渐变得透明。

我咬着下颚,承受这像将人撕碎般的剧痛。

前些日子做的梦里,那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碎片,在这刻统统汇聚在一处。

我看见天上展翅腾飞的七彩凤凰,忍不住笑了。

从此,这天下间再无淮京帝姬亓婳。

更无爱晏翊的亓婳。

一霎间,七情俱以昧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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