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2 / 2)
青谙取出毛笔,沾了红豆沙一般眼色的口脂仔细描绘,画好后才放下笔问到身后的影卫。
“是谁灌的?”
“目前为止宫中还没查出来。”
“真有趣。”她嗤笑,借着丹南的手站了起来,“狗咬狗一嘴毛。”
就算不查,心里有数的人也知道是哪些人最有意图。
不伤性命,只让她绝了孩子,也就是绝了后患。
那等于这位侧福晋只能做一个宠妾,最多不过是得了闺房之乐的恩宠,也做不了什么兴风大浪。
没有子嗣撑腰,就算你是来保的孙女又如何?抬旗又如何?
喜塔腊尔晴终究是废了。
对谁有利?
吴扎库氏?
还是裕太妃?
还是默默无名的侧福晋章佳氏?
“说不定是这几人一起合谋也说不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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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谙安慰了皇后许久,又去了绣坊亲自同魏璎宁道谢,当着整个绣坊的面赠了许多东西予她,让所有人都知道永安与阿满交好,这般才安心让她过年期间好好为自己绘制绣样。
也免得魏璎宁趁着元旦宴上去了御花园遭了弘昼的荼毒。
最后才回了长春宫尔晴休养的房内。
尔晴面色苍白,像纸一般,浑身因为药的副作用而隐隐作痛。
她见到青谙入了屋子,瞬间似乎身子越发疼起来。
“你还是这样让人讨厌。”
乌雅青谙似乎永远都是这样自傲地扬着下巴,蓝色的衣裳上总是绣着海棠纹样,瘦瘦弱弱的手或是端着汤婆子或是捻着上品绣娘绣着的竹纹团扇。
用着黑幽幽如同一潭湖水的眸子打量着自己,似乎连内心深处的灵魂都要被她看穿。
“你这样讨厌我,连戏都不愿继续做下去。”青谙坐在床尾,把汤婆子放在膝上,“或许是你前世欠我的吧。”
“现在你高兴了?”尔晴往日清丽的脸因为愤怒扭曲起来,眉头紧锁,眼珠子仿佛都要瞪出来,“我再也不会有孩子!”
青谙听了眉毛一扬,颇为无辜:“我高兴什么?”
“事到如今还在装傻?是谁引诱我去与和亲王交好?!是谁让我放弃傅恒?!”
“你这帽子扣得太大了。”青谙摇头,似笑非笑,“是我让你放弃傅恒没错,因为我爱他,可是是我逼着你去勾引和亲王的吗?汤药是我准备并且让你饮尽的吗?”
“若不是你贪图权位,大可以年满出宫获得好姻缘,可你偏要搏一搏。”她的手拂过尔晴的脸颊,“可惜啊,谁都没想到裕太妃如此慈悲的人,能让你变成这样……”
“你!”尔晴浑身无力,并没有办法躲开她的手,只能任由温热的指尖划过,引得她浑身颤栗。
青谙感受到她的恐惧,堪堪收了手。
“就算如此,你还是要嫁?”
“……为何不嫁。”
“你怀不了子嗣,就算再得宠,终究有一日容颜老去,还是会受到和亲王的冷落。”
尔晴已经不管不顾,说:“我入王府,皇上定会愧疚,不止是抬旗,更会想办法补偿祖父,我大可以入了王府再报复她们!”
吴扎库氏,裕太妃,一个都逃不了!
青谙停住,笑了笑,最是无情帝王家,你指望九五之尊念这样的旧情吗?
吴扎库氏能坐稳一个荒唐王爷的后院,定然手段不少,又容得你放肆?
“那你,好自为之。”
青谙没有再见过尔晴。
离过年还有一月有余,来保便匆匆把孙女送入了王府,连婚宴都未办,这一下又引得京中万千的猜测,而只有她们才知道其中原由。
因这件事情,裕太妃自知难逃其咎,向皇帝告了信,在寿康宫中专心礼佛不再外出。
丹南在整理魏璎宁从宫中传来的绣样,不得不说绣坊第一的绣娘就是不一样,凤衔着海棠栩栩如生,似乎要从画纸中跃出。
可还有疑问在她心中盘桓,便转头看向认真批阅账本的青谙。
“小姐,这件事究竟是谁做的呢?”
青谙头也没抬,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是裕太妃,宫中只有她有理由方便动手。”丹南把画稿摞成一叠,放在了书桌上,“小姐,这些是喜帕上的,阿满画了好几个花样呢。”
青谙接过,最后还是把一幅龙凤祥云挑选了出来。
“是皇上。”
“什么?”丹南未反应过来,片刻后,她恍然大悟却下意识捂住了嘴,“皇……皇上?”
“是谁能让侍卫处都查不到结果?裕太妃有这个能耐么?”
“可当时小姐去问了尔晴不也是直指裕太妃吗?”
“那如果是皇上授意的裕太妃呢?”
朕不动弘昼性命,但是你必须除去隐患。
这是个好买卖。
裕太妃一向爱子如命,也为了让他安全地长大,费尽心思让他假饰荒唐。
结果这满纸荒唐却要用人心来做代价,兄弟有了隔阂,前世要下杀手除去魏璎宁,这一世还要绝了尔晴的后路。
可为何不直接杀掉尔晴呢。
青谙拨着手中的十八子,指尖上的鲜红很是耀眼。
难不成裕太妃还是想要拉拢来保?可是这样喂了绝子汤药也断了喜塔腊氏的情分啊。
或许还是皇上要留吧。
她停下拨弄玛瑙珠子的动作,反手提起笔对着纸上纹样的凤眼修改,把原本红色的凤眼添了两笔,成了黑色。
既想留了来保情分,又不会让自己弟弟伤心?
这么想想似乎更合情合理,青谙心中冷笑,若不是她知道前世是皇帝了结了逆反的弘昼,她也不知道多情的皇帝骨子里还是冷血的。
丹南吓得不敢说话,只见自家小姐慢条斯理地挑出各个部分的纹样,又重新放回盒中。
“最是无情帝王家啊。”她合上盖子,“让人送回绣坊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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