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菜市口的偷袭（2 / 2）

“这真是一个奇特的功能。”

小环顿时脸一红。

“您会骑马吗？刘初子？”

“大人，小时候我经常在马上睡着了。我可以说是趴在马背上长大的。大人。”

“如果您不拒绝的话，我想请您帮个忙？”

雷青云看着刘初子。

“当然大人，如果您需要，我愿听候您的差遣，哪怕是粉身碎骨我也会用生命证明我对您的忠诚。”

刘初子梗了梗脖子更显得真诚无比。

雷青云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朝陈桂华问道：

“您能为这位忠诚的朋友准备一套军官服吗？”

陈桂华看了看刘初子的身材说道：

“副统领的制服您觉得怎么样？”

“当然，那是再好不过了。”

陈桂华回头给随从打了个手势，随从立刻领着刘初子到后面去换服装。几分钟以后一个威风凛凛的副统领军官骑着白马走了出来，贴心的随从甚至给刘初子戴上了两撇假胡子。雷青云站在马旁边和刘初子耳语了几句，刘初子频频地点着头。小环冲到刘初子面前抱着他的大胖腿翘着脚把手里的长烟斗挂在了他的腰上，此时的小环眼里全是幸福的眼泪。刘初子在马上躬身给雷青云行了个礼，带着十个卫兵浩浩荡荡地走了。

云豹挥着刀冲出来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前几步迈得太大，五六个手下被远远的甩在了后面。云豹心里暗骂了几句，自己不得不咬着牙往前冲。

路口的王穆烈刚摆好了架势，就看到几个人挥着刀从拐角处冲了出来。领头的一个正是酒店里面想闹事儿的云豹。云豹瞪着圆眼，立着眉毛，舌头在大嘴里面搅动着似乎还在骂着什么。没有打仗经验的王穆烈看着面目狰狞的云豹心里也直发毛。

王穆烈稳定了一下情绪，毕竟刀砍到脖子上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他瞪大了双眼紧紧逼视着迎面而来的刀锋，侧身，抬膝，手砍。三个简单的动作像流水一样快速完成。

围观看热闹的老百姓愣住了。连站在人群中的来七都没想到赤手空拳平时看似文质彬彬的王穆烈一个照面就用脚踢中了长着满脸横肉高他半头的云豹的裆部，并且还反手夺下了云豹手中的刀。来七身边剃头师傅袁二爷年轻的儿子袁宝大声叫了声好。

云豹自己也愣住了，他只感觉眼前一花刀没了，停了一会儿下体开始剧痛。云豹捂着裆部像一块木头一样倒在了地上。

王穆烈看着手中的刀自己也很诧异，没想到眼前这个蛮横的议会卫队长这么不禁打。

倒在地上的云豹冲着站在一边儿发愣的手下们撕心裂肺地喊道：

“给我打，往死里打。”

五六个议会卫士满眼凶光提着刀冲向了王穆烈。

人群中看热闹的袁宝低下头瞄了一眼来七轻声说道：

“让弟兄们准备家伙吧。”

来七摇了下头：

“先看看再说。”

议会卫士们这时虽在大张旗鼓地吆喝着，但他们只是把王穆烈围在中间，手中的剑漫无目的地在王穆烈身前乱晃。

议会卫士们心里很清楚，虽然他们听命于云豹可更不敢得罪眼前这个王穆烈。可是就这样让王穆烈走了又很难去向议会长云端交代。这种状况对他们的智商确实是一个很大的考验。

王穆烈在议会卫士们的包围圈中双手紧握着刀等待他们的进攻。慢慢的他也发现了议会卫士们眼前这种尴尬的境况。王穆烈开始变成单手握着刀，最后变成一只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挥着刀无聊地拨弄着围着他的几把剑。

人群堆中慢慢传出了阵阵笑声。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的云豹顿觉颜面尽失不由得勃然大怒：

“你们这帮孙子以为在这玩儿哪。再不下狠手就别想在卫队里呆着了。”

就在一场精心准备的暗袭马上就要变成闹剧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地脚步声。大家踮着脚尖张望，赵四水正领着三四十议会卫士急匆匆往这边赶来。云豹看见救兵到了忍不住哈哈大笑。

周围的气氛立刻紧张了起来。来七朝袁宝点了点头，袁宝立刻从兜里掏出一个竹哨吹了起来，清脆的画眉叫声在街道间回响。路边年轻的小贩儿们听到鸟叫声纷纷从摊子暗处抽出武器朝着这边迅速聚集。

一部分胆小的老百姓开始悄悄地挤出人群，抱着孩子喜欢凑热闹的妇女们也在丈夫的斥责声中恋恋不舍地离去。

一阵沉闷整齐的马蹄声在街道上突然响起，它那古钟般凝重的声音敲打束缚着每个人的心脏。人们不约而同地后退给这种庄严留出了一条干净的小道。

刘初子率领着国王卫队的卫士们从街道的拐角处鱼贯而出。那些披着黑斗篷年轻英俊的卫士们右手提着出鞘的马刀端坐在马上，高贵地昂着头目不斜视。每一个卫士的出现都会引来女人们地阵阵欢呼。

这一队卫士淡定地进入即将爆发冲突的战场，然后又优雅的用他们胯下俊马的蹄子驱离了那些试图想包围王穆烈的议会卫士们。

一个胆大的议会卫士显然忍受不了这种赤裸裸的侮辱，他举起手中的剑勇敢地刺向了眼前的马屁股。当这支剑的剑尖距离它的目标快要到一寸的时候，这个胆大的议会卫士似乎都已经听到了自己即将发出的胜利的笑声，马的主人挥出了手中的马刀在这支剑柄上用力一搅，利剑立刻飞上了天空。人群中爆发出了阵阵惊呼。马主人作为回报也顺便用马刀在这位议会卫士的屁股上留了一刀。

王穆烈已被安全地围到了马队中间。

刘初子一带马缰绳走到了马队前面高声说道：

“伤害王穆烈就是侵犯天石王本人，与王穆烈为敌也是我们整个国王卫队的敌人。”

围观的人群在私底下悄悄议论着。他们好像并不怎么关心刘初子说了什么，他们更在乎的是眼前这个形象和传统国王卫队大相径庭的副统领腰上怎么挂着一个那么长的烟斗。从此，刘初子得了一个响亮的外号--长烟斗先生。

云豹眼见着大势已去，自己的人在气势上已被国王卫队的人牢牢压住。赵四水凑到云豹身前问道：

“您看现在怎么办大人？”

云豹想了想自己到现在还肿着的嘴，一直隐隐作痛的裤裆，还有那个倒霉的议会卫士的屁股，就这么放弃实在是有点儿不甘心。

“叫弟兄们不要害怕，我们这边人多和他们拼了。”

“让一下，让一下。”

一个三十多岁的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他漫步走到场子中间：

“我说两句。”

“一边是国王卫队，你们无限忠于天石王。一边是议会卫队你们保卫的是议会。天石王和议会之间有仇吗？没有。天石王和议会长云端大人有仇吗？据我所知也没有。那你们两个卫队为什么要在这里拼个你死我活？天石王说过，他的一生都是为人民活着，他的生命是属于人民的。尊敬的云端大人也说过，他的责任就是让议会更好地服务于人民。所以你们两个卫队最终的目的是保卫人民的利益。我们的人民愿意看着我们的队伍自相残杀吗？”

人群中两个年轻的姑娘突然高声喊着：

“不愿意，我们不愿意。尊敬的雷青云大人，您说的太对了。”

围观的百姓们三三两两地跟着附和起来。

“我们不愿意。”

刘初子坐在马上躬身向雷青云行了个礼：

“我们愿听候您地吩咐，雷青云大人。”

雷青云点了点头。

“那你们现在可以退出这里了。”

刘初子招了一下手，国王卫队帅气的守卫们整齐地跟在他的身后策着马踱着盛装舞步走了。

王穆烈微笑着在一边看着这出戏，人群中两个高声喊叫的姑娘他认出是母亲雷兰香身边的侍女，他也看出国王卫队领头的副统领是母亲专配的刘厨子。让他略感奇怪的是一贯不愿抛头露面的舅舅雷青云好像故意想在这里聚拢些人气。

王穆烈丢掉手中的刀，跟在了国王卫队的后面也准备离开。

突然人群中传出了一声惊呼：

“小心。”

一个茶杯大小的小黑球冲着王穆烈的头部砸了过来。同一时间一把剔骨刀也飞起来正扎在了小黑球上。令人奇怪的是小黑球不仅没被磕飞反而在空中突然炸开，黑色的液体借着惯性又喷向王穆烈的面部。在这紧要关头，王穆烈面前突然张开了一把大伞，这把伞迎着液体冲了出去，也就是一瞬间的功夫，带着液体的破伞正砸在云豹的面部。云豹捂着脸倒在了地上痛苦地哀号着。

王穆烈回头发现一个身背长剑、长发散乱的瘦高男子正站在身后。武岱。

事情是这样的。正当大家都认为一场危机就这样结束时，恼羞成怒的云豹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他跳出人群从兜里掏出个小黑球砸向王穆烈，拥有厨子般耐心细致的长烟斗先生并没有被突然改变的身份冲昏了头脑，他像一个真正有经验的统领那样始终警惕地关注着场上的局势，当他发现危险时立刻就甩出了作为一个厨子所必备的随身工具。发出警告的是人群中看热闹的武岱，在外闯荡多年习惯了各种下三滥手法的他又把他刚捡到的旧伞派上了用场。

雷青云离着老远观察了一下云豹的伤势，他实在是不敢过于靠近这个想法异常的倒霉人。

“请赶快给这个可怜的人找几桶水来，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这个。”

雷青云对着围观的群众说道。

那些无时无刻都想释放爱心的人们迅速提来了几大桶水，云豹就这样不得不在露天的街道上大白天洗了一个凉水澡。

雷青云冲着躲得远远的赵四水招了招手，这时的赵四水显然已经知道了雷青云显赫的身份，他立刻极尽献媚地点着头哈着腰走了过来。

“请您尽快把您的上司送到他的父亲身边，并且麻烦您顺便告诉云端大人我随后会去真诚地拜访他。”

“当然，当然，听候您的吩咐大人。”

赵四水叫来几个议会卫士抬着云豹赶快走了。

暗杀行动的发起人已经被抬走了，看来没有什么好戏看了，四周的群众渐渐的越来越少。雷青云慢慢走到还在街道边等候吩咐的那两个忠诚的姑娘身边低声说道：

“你们现在可以叫上刘初子回香山小住耐心地等着我了。我说的是耐心，当然如果你们还是感觉闲得无聊的话，那就请你们认真考虑一下想要得到什么样的奖赏。”

“您觉得我们表现得怎么样，大人？”

小环面带急迫地问道。

“当然。即使用满意都很难表达此刻我对你们的赞赏。如果非要让我挑一点儿瑕疵的话，那一声对我的直呼其名显得略微假了一点。在兰香城内认识我的人确实不多，更何况两个年轻的小姑娘。”

小环略显惆怅迟疑地又问道：

“作为奖赏，刘初子的军官服可以让他再多穿一天吗？大人。我想让他穿着给我的父母看一下。”

“当然可以。这个问题我会尽快去向天石王解释，并且我还会去找城内最好的画家给他永久留下这光彩的一刻。去告诉刘初子吧，国王卫队的勇士们现在可以离开了。”

小环立刻变得喜形于色，她拉着小茜掩饰不住兴奋地赶快去通知那还等在路边忠于职守的长烟斗先生。

问题要一个一个去解决。雷青云此刻已经略微感受到一个习惯了闲散的人还想去做点事儿的那种无奈。

雷青云叹了口气朝着王穆烈这边走来。

再次见到武岱，王穆烈心中感到一丝亲切。

“谢谢你救了我。”

“要谢还是谢那把雨伞吧。”

武岱微笑地指了指地上那一小撮已被腐蚀得所剩无几的雨伞的残渣。

“那怎样做才能让我礼貌地表达对您由衷的感激之情？”

谁都能看出，王穆烈是想真诚地表达自己的谢意。

武岱思考了一下说道：

“如果您非要回报我所做出的这点儿微不足道的帮助，那您现在就可以请我美美地吃一顿饱餐。当然如果您还是像上次那样没带钱袋的话，我可以就当您已经请了我。”

王穆烈一听赶紧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可那里像平时一样，根本找不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武岱看着王穆烈迟迟掏不出来的手不禁笑道：

“看来您具有和我们这些穷人一样的好习惯。”

王穆烈也笑了，他掏出手轻松地说道：

“虽然我的口袋是空的，幸好我还有一个有钱的舅舅。”

王穆烈看到雷青云处理完杂事后正向自己这边走来。

“谁说我有钱？这句话会给我带来很多麻烦的。”

雷青云走过来笑着对王穆烈说道。

在和王穆烈说话的一瞬间，雷青云用余光打量了一下旁边那个瘦瘦高高衣衫略显落魄的人。

“这位侠士怎么称呼？”

“不敢，姓武单字一个岱。”

“听你口音并不是本地人。”

“像我这种人都是四海为家。”

“哦。原来是一个游侠。”

“您过奖了。”

雷青云从怀里掏出一个重重的钱袋。

“对于您侠义的行为我无法用语言去表达感谢。请您不要怀疑，如果您救的这个人在这里受到任何伤害，我相信我那愤世嫉俗的姐姐不会原谅这里的每一个人。既然我刚听到了你们正好在谈论钱，那我就用这种最世俗的东西表达我最深的谢意。”

雷青云双手把钱袋送到了武岱面前。

武岱把双手插入怀中恭敬又略带不屑地说道：

“鉴于您一开始就把我归了类，尽管我内心非常渴望得到这笔财富，可是我仍然想用它来换回作为一个侠士所应有的自尊。”

雷青云迟疑了一下把钱袋重新收了起来：

“在您高尚品格的辉映下，我的内心对我的行为感到无比惭愧。”

雷青云轻轻退下手指上一个硕大的戒指，他拉过武岱的手把戒指放到了武岱的手中：

“如果您认为金钱玷污了您圣洁的灵魂，那就请您一定收下这个微不足道的小礼物，它曾经，我是说曾经是我最为看重的东西。另外请原谅我的无理，因为有几件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去处理，我只能先行告退了。”

雷青云不给武岱一点儿拒绝的机会，转身离去了。

武岱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戒指，精美的手工金丝雕花中间镶嵌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滴水翡翠。哪怕是一个不懂行的人也能看出它的确是价值不菲。

“作为订婚戒指它确实配得上它的价值。”

王穆烈看着这枚戒指也啧啧称奇。

武岱一听自己手中这枚精致的戒指是雷青云的订婚戒指就急忙递给了王穆烈：

“请您务必把它交还给您的舅舅，拥有一件这样具有特殊意义的礼物会让我每日寝食难安。”

王穆烈推开武岱伸过来的手笑道：

“请您收好这枚戒指，并且当您有需要的时候您可以随意处置它。订婚对一般人来说一生可能只有一次，但对我的舅舅来讲那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武岱满脸同情地说道：

“我深深为您舅舅蹉跎的婚姻感到难过。”

王穆烈摇了摇头：

“如果您为此而难过，我相信我的舅舅不会比你的难过更加难过。”

“哦？”

“我的舅舅担心结婚会让他丧失一半甚至全部的财产，而如果仅仅是订婚却能让他享受到婚姻带来的全部快乐。”

“真是一个聪明的人，他让我对婚姻有了另外的一种理解。可是对我这种人来讲，他的一枚订婚戒指却比我全部财产还要多。”

武岱收起了戒指。

“如果有幸的话，我希望能再次见到您。”

王穆烈伸出了手。

武岱握住了王穆烈的手：

“那也是我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