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动手吗？（2 / 2）

章启看了看克罗艾。

——是啊，这个男人即将死在自己手里。

克罗艾并不想这么做，但是——

“你胸口的伤，我的确参与了。”

像是拖延时间一样，她提起了另一件事。

“是指迟到的事情吧。”

克罗艾点了点头。

“如果我按时赶来的话，你就不会在二楼面对夏露尔，在那种情况下被击中。

我并不知道你要被枪击——”

克罗艾知道，这些话毫无意义。

“我只是收到了命令，在二楼待机，直到获得允许之前不得冲入房内。”

和章启辩解，也毫无意义。

“我其实——”

只是，只是站在这个人的身前，克罗艾就忍不住要想要说出来。

“我真的很想帮助你。”

对一个即将被自己下手杀掉的人说出这种话，克罗艾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忏悔吗，作为加害者，向被害者寻求原谅。

自己的所作所为，和夏露尔有什么区别。

可是——

“辛苦你了，克罗艾。”

“欸？章启相信我吗？”

“当然，你没有说谎的理由吧。”章启露出了释然的微笑。“而且，克罗艾你真是温柔呢。

明明想杀我的话，在我醒来之前就可以动手。”

“不，我并不是温柔的……”

当听到这句话之后，克罗艾终于明白了。

自己现在对章启的感情，并不是单纯地在章启身上看到了过去的路易王子，也不是因为失去了一个值得托付妹妹的人而感到难过。

——人都是自私的。

哪怕是代代作为王室护卫，但只要是人，就不可能没有私心。

——真正寻求救赎的，其实正是我自己啊。

她还记得，自己还很稚嫩，在遇上两位王子之前，在父亲，也是自己的老师门下学艺的时光。

“克罗艾，喜欢花吗？”

“嗯，我很喜欢。

爸爸，我以后可以做一个花匠吗？”

“那可不行，塞德里茨家代代都必须成为王室的护卫，没有成为花匠的权力。”

当时的自己因为父亲的那句话，闹了一天的别扭，不过后来，克罗艾也多少明白了自己肩负着的使命。

即便自己无法成为美好的东西，至少能为了守护那份美好而战，她是这么想的。

可是随着夏露尔的夺权，克罗艾和路易，都充满了复仇的怒火。

因为那份复仇的怒火而放弃自己的初衷，不惜借助反动势力的力量也要将现在的政权毁掉，为了达成目的，不惜连无辜的人也要牵连进去。

虽然反动势力一直打出不杀没有威胁自己的平民的大旗，不过反之，只要有威胁到自己的计划，哪怕只是可能性，也是可以杀死的。

克罗艾从跟随路易加入组织后，就已经沾染上了罪孽。

她无数次想过，也无数次梦到自己在某次任务中身首异处，或是因为身份被识破，在那些死者的家属面前被千刀万剐。

作为路易剥夺政权的武器一路走向毁灭，这是自己注定的命运，克罗艾认为自己必须接受这一事实。

不过，在内心深处，克罗艾也有着普通人的一面，也渴望着救赎，这是无论怎样扼杀都无法消失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