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宣地命案⑤(1 / 2)
“是我找天师布的。”
玉祭问了一句, 被万妖网网在网里的人就回了一句。
苗央笑眯眯地的看牧潭:“你听,是他。”
牧潭脸越来越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我……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你们找来演戏的!”
玉祭:“……”
少年,你的戏还挺多。
玉祭看向万妖网。
万妖网突然裂口,把网里的人扔了出来。
“砰”
“唔!”
黑色的人影从二楼半,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断了腿,痛苦的闷哼一声。
牧潭听着清脆的骨裂声, 心一跳,腿一抖, 膝盖隐隐作痛。
路边的灯光一照, 众人看见地上的人年纪轻轻,穿着一身笔挺警服, 是守卫着韩厅长楼层口的其中一个。
张景焕一愣。
玉祭从四楼凌空下去。
鬼王却脱离了玉祭,站在了窗台上, 一双深邃的眼睛,盯着幽幽的楼道。
玉走到警员身边,问:“这阵法, 你从哪知道?”
警员沉默了一会儿, 开口:“意外。”
玉祭又问:“怎么个意外法?”
这阵法的原主人,说不定跟害死他家鬼王的人有关联。
警员挣扎着,坐起身说:“我妹妹重病, 月初我拿着父母留下的古董去卖钱, 在古董行碰到个天师。”
警员低头:“那天师说我妹妹病重, 时日不多, 还说他有个阵法,可以给人改命,能让我妹妹生命无虞,长命百岁。”
苗央皱眉:“哪个天师这么好心?”
警员摇头:“不是好心。我家祖上是制造武器的,祖传着一把暗黑色的鬼爪暗器。那个天师用阵法,换我手上的暗器。”
洛臣锋:“那个天师呢?”
警员垂着头:“半个小时他说阵法已成,就直接走了。”
玉祭问:“天师的模样呢?”
警员摇头:“不知道,我每次见他,他周围都围绕着一层雾气,朦朦胧胧的,我看不清楚他的长相,就连声音,都时男时女。”
玉祭与苗央对视一眼。
这天师的行头,跟帝都渡阴阵的幕后天师,一模一样。
张景焕突然开口:“你妹妹病重,你就该找那么多人陪葬吗?”
警员猛的抬头:“我那妹妹她善良可爱,虽然身残,但一直积极生活,时不时救助流浪猫狗,还开直播劝导开解了十几个轻生的人。她才十七岁,她善良,却就要死了啊。”
警员眼里的愤恨掩饰不住:“凭什么有些人心思肮脏,却生下来就高官厚禄,福寿绵长,一生大富大贵!?我不服!”
张景焕冷笑:“你不服就该这样害人命!?你妹妹无辜,但那些被你害到连投胎机会都没有了的人,难道不是更无辜!?”
玉祭理解警员救妹妹的那种心情,但是:“冥府有功过录,记录一个人的三世功过。”
“天道有轮回,命数有天定。你妹妹这辈子心善种下善果,下辈子多半会大富大贵顺遂一生。但现在,不一定了。”
警员张了张嘴,神色颓然:“人只活这一辈子,谁记得前生后世,我只想妹妹她这辈子活的快乐些。”
苗央性急:“九个本该福寿安康有大气运的人魂飞魄散,这逆天的罪,都是要记在你妹妹头上的!”
“这么大的罪,你妹妹死后铁定是要在冥间地狱受刑千百年才能去投胎,下一辈子能不能投胎做人都尚未可知!”
“逆天改命,说起来炫酷狂霸,但天哪是那么好逆的!你没看过修仙?逆天修炼的人哪个不被劈的娘都不认识!?”
苗央很生气。
愚蠢的人类!
想作死能不能不连累无辜的人!
警员身子一僵,托着断腿挣扎着站起身,噗通给玉祭跪下:“您神通广大,能不能别牵连我妹妹?这阵法,这人命都是我一手策划,妹妹她什么都不知道。”
“噔噔噔”
警员狠狠地连磕三个响头,额头磕的血流:“玉师,我现在愿意以死谢罪,愿意死后上刀山下火海进油锅,在冥府地狱受刑千万年,但求别连累了我那无辜的妹妹!”
玉祭看向张景焕。
张景焕手背的青筋暴起:“不知者无辜,我可以代我死去的哥哥答应这个请求,其他人,你自己去求!”
警员立刻转身,一句话不说,只是冲张景焕噔噔噔磕了三个响头。
玉祭挥挥手。
万妖网嗖的一下,把警员网了进去,然后在玉祭脚边,蹦蹦跳跳。
张景焕垂着脑袋不说话。
苗央气得懒得说话。
气氛,一时有些寂静。
牧潭看了看玉祭,悄悄地抬脚。
玉祭把目光从万妖网上移开,看向牧潭:“牧道友抬腿,是想履行赌约?”
牧潭脚一顿:“我……我跟大师兄出来有一会儿了,我们该回去了……”
苗央回过神来,琉璃眼睛一瞪,把心里堵着的气全撒在了牧潭身上:“呦呵,牧潭道友你还知道你跟你大师兄的任务是保护韩厅长,而不是乱逛啊?”
苗央冷哼:“在任务途中,大师兄带队擅离职守,还不思反醒,玄派的天师都这没职业素养?”
光怼人不过瘾,带着玄派一起怼才过瘾。
“你……你强词夺理!”
牧潭被苗央一句话怼的说不出话。
苗央挑眉:“是我强词夺理,还是你牧潭心虚?”
牧潭不说话,扭身就要走。
玉祭看向洛臣锋,开口:“先品行堪忧,后背后耍阴招,再职业素养丢失,现在,你们玄派要出尔反尔抛掉作为一个人最基本的诚信吗?”
苗央默默给玉祭竖大拇指。
他家的这位术士,武力值爆棚,还总是能简洁狠辣直戳本质,吵架从来不跟人拼字数语速。
玉祭几句话让牧潭连你都说不出来。
牧潭气急却反驳不出来一个字,只好扭头,眼泪汪汪,可怜兮兮地看着洛臣锋。
牧潭:“大师兄……”
洛臣锋凌厉的目光直视玉祭。
玉祭平淡回视,不闪不躲,不卑不亢。
对视三秒,洛臣锋开口:“好,愿赌服输,牧潭,跪!”
牧潭瞬间红了眼:“大师兄!”
洛臣锋眉目冷漠:“吃一堑长一智,经了这一遭,日后你就能长点儿记性。”
苗央一手抱着奶喵,一手拉着张景焕,刷刷两步走到玉祭身边:“来吧,挨个磕,一个都不能少哦。”
牧潭咬牙看着洛臣锋。
洛臣锋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牧潭红着眼眶,猛地扭头看向玉祭:“好!我牧潭愿赌服输!跪就跪!”
牧潭上前两步,站在玉祭面前,目光狠狠地盯着玉祭,屈膝就要跪。
玉祭突然开口:“等等。”
牧潭腿一颤。
玉祭从背包上拿下来个玩偶。
那是个一寸高的精致人形玩偶,穿着黑色镶金长袍,梳着高马尾,栩栩如生。
玉祭小心翼翼地把人偶在地面上,然后站直身体对牧潭说:“开始吧。”
牧潭气爆!
“噔噔噔噔”
牧潭一怒之下连磕四个。
磕完,牧潭怒起而走。
洛臣锋看了地上的鬼王一眼,转身离开。
苗央正想说什么,鬼王突然凌空起,看向医院的方向:“韩厅长不妙。”
鬼王声音刚落下,就见一只碧绿色的纸鹤闪现过来,还没到众人跟前,就急急忙忙口吐人言:“大事不好!速归!”
*
洛臣锋比玉祭快几步赶到了病房。
就见韩厅长病房的窗户外盘旋着漆黑的雾团,浓郁的黑雾透过窗户,疯狂地往韩厅长身上扑。
一身袈裟的灵慧大师,挡在韩厅长身前,双手合十闭着眼念咒。
发着浅金色光芒的佛珠在黑雾里快速地穿梭着,每穿梭一次,黑雾就淡一些。
但眨眼,黑雾就又浓郁起来。
顾宇迈着九宫步在灵慧大师周围,辟邪雷符一张又一张不要钱似的往外撒,拼命地阻挡分成细股冒进来的黑雾。
被辟邪雷符拍散的黑雾发出尖锐的嘶鸣,嘶鸣刺入耳膜,让人精神恍惚。
水遥战斗力不行,死命的捂着自己的耳朵,一脸焦急地围着病床团团转,时不时从玉镯里拿出一些药粉,往韩厅长身上倒一把。
病床上的韩厅长已经醒了。
他痛苦的皱着眉,眼睛瞪得老大,呼吸急促,身上的皮肤就像水浪一般起起伏伏,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韩厅长身体里冲出来。
水遥倒一把药粉,韩厅长的皮肤就安静一会儿,但安静不了几秒钟,又开始起伏。
看到洛臣锋进门,水遥急得眼泪都出来了:“洛大哥,这可怎么办!?”
洛臣锋面色凝重:“夺魂咒!”
夺魂咒是招魂术中的一种,施法者以血为祭,可以强行抽取生者的魂魄。
只是夺魂咒复杂且消耗大,被夺的魂魄会变得很虚弱,出力不讨好,没啥用。
玉祭活了这么多年,也只是在下邺帝墓之前,欲鬼给他打电话时,隔着电话遇到过一次。
夺魂咒邪狠,眼看着韩厅长情况不妙,洛臣锋大步进了门,手指间夹住一张血符,狠狠地拍在翻腾的黑雾上。
血符燃烧,黑雾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黑雾肉眼可见地变的稀薄,隐隐露出窗台,与窗外的万家灯火。
一直合掌念咒的灵慧腾出了空,向洛臣锋点头:“阿弥陀佛。”
顾宇摸了一把头上的汗:“这夺魂咒来势汹汹,施术者一定是内气浑厚的修道着。”
被洛臣锋的血符炸了一顿,稀薄的雾气围绕在窗外飘飘荡荡,似乎在寻找时机。
洛臣锋丝毫不给雾气喘息的机会,又一张血符拍过去,想要彻底驱散雾气。
但雾气却轻飘飘地躲了过去。
洛臣锋一愣。
这雾气居然这么灵活。
顾宇与灵慧也惊讶了一瞬。
雾气却趁着洛臣锋他们微愣的那一秒间,嗖的钻过窗子,猛的扑向韩厅长。
一切的一切,都在眨眼间发生。
洛臣锋等人再反应时已经有些晚。
“啊!”
水遥惊呼一声。
“啪!”
在雾气扑在韩厅长脸上之前,一根银色的链子狠狠地抽在了雾气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啪!啪!啪!”
又被银色的链子无间隙狠狠地抽了三次,黑色的雾气凄厉地尖鸣一声,砰地一声消散。
水遥呆呆地站在窗边,看着玉祭手腕翻转,甩着两米多长的银色链子,抽向窗上徘徊的雾气。
“啪!”
“啪!”
玉祭手里的银色长链每抽一次,窗外边上的雾气就会凄厉地嘶鸣一声,颜色就不可恢复的暗淡一分。
被玉祭狠抽了几链,窗边雾气剧烈地翻滚聚集成一大团,扭身就想跑。
玉祭皱眉。
万妖网可以网实物,但对灵体与雾气起不了作用,他一时间也没办法拦住雾气。
窝在玉祭领口的鬼王一挥衣袖。
水遥只觉得眼前光芒一闪,一道淡紫色的光芒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从玉祭领口飞到窗边,嗖的钻进了雾气。
窗边的顾宇看见浓黑的雾气里,出现一道银紫色的电龙,若隐若现,上下翻腾。
银龙翻滚了一圈,拳头大小的雾气就咻的一声,彻底消散,酒店的四楼某个房间里,盘膝打坐的人噗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巴掌大的小银龙在夜幕中打了个滚,嗖嗖地向酒店蹿了过去。
玉祭见了,快速地从乾坤袋里翻出一张血色的符,拍在韩厅长额头,然后跃出窗户,向酒店御空而去。
玉祭拿出来的符纸是血红色,但却有一股清新舒适的气息荡开,病房里的空气就像是被洗涤过一样,沁人心脾。
因为夺魂咒而奄奄一息的韩厅长,微微舒展开了眉心,呼吸逐渐平稳下来。
顾宇与水遥震惊:“上等固魂符!?”
上等固魂符,顾名思义,安魂固魄。
即将魂飞魄散的魂魄用了固魂符,可以免去灰飞烟灭的悲剧,可以重新投胎入轮回。
这样一张符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可以逆天改命的。
看着固魂符,洛臣锋眼里晦涩复杂。
这样一个心志坚定的天选之才,他师傅怎么就想不开,非要去得罪?
玉祭一路御空到酒店,正巧看到一个穿着玄派道服的青年从酒店另一边奔过来,要进酒店。
青年眉色清和,眼尾温柔,不说话的时候唇角自然上扬,见面三分笑。
青年眉目舒开时,如沐春风。
“玉道友?”
玉祭停下脚步:“宁道友。”
宁谷宣,玄派二弟子,在玄学界的风评很好。
玉祭停下了脚步,但玉祭背包上的鬼王却悄无声息地进了酒店。
宁谷宣走过来:“玉道友也接了这个酒店的任务?”
玉祭:“任务?”
宁谷宣:“这个酒店前几个月出了命案,一直闹鬼,这个酒店的老板就托人找到了三界监督局,让我们帮忙驱鬼。”
玉祭看了宁谷宣来的方向,动了动手指:“我接的是宣地高层被害的案子。”
宁谷宣笑:“原来如此,那我就不打扰玉师做任务了。”
说完,宁谷宣就进了酒店。
之后,酒店大厅里亮起纸符的火光,是宁谷宣开始驱鬼了。
玉祭看着宁谷宣的背影,手指间环绕把玩银色的手链,那手链正是鞭□□雾的银链。
鬼王从窗户飘下来,落在玉祭肩头:“用了闭气符屏蔽了我的鬼力锁定,跑了。”
最后关头,从玉祭领口蹿出去的银色电龙是鬼王的鬼力幻化,鬼力顺着黑雾过来时,幕后黑手早就跑了。
这其实在预料之中,毕竟那团雾不是施咒者本身的气息。
对此,鬼王并不觉得失落。
玉祭收了手链,正想安慰鬼王,就听见鬼王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折腾了半夜,困了。”
玉祭:“……”
*
韩厅长最终没能熬过去,在玉祭的固魂符安抚下安详去世,之后被鬼差带走入轮回。
而直接作案的小警员,被法律判死刑。
在磕破了脑袋后,小警员获得了所有被害者亲属的同意,并在冥主的辅助下将所有的罪责过失都记在自己的功过录上 。
功过录上落笔,小警员将在死后受三千一百七十年酷刑,再从畜道入轮回。
小警员的妹妹就在韩厅长楼下的病房,在韩厅长死后不到一个小时,小姑娘跟着去世。
一切的一切,似乎尘埃落定。
玉祭在案件中起了重要作用,三界监督局慷慨的奖赏了玉祭好几件宝器,以及丰厚的符纸丹砂。
案件完结当天,洛臣锋、牧潭、顾宇、灵慧、水遥,还有一批三界各派的人都撤离了宣地。
张景焕提交了休假申请,回家陪父母。
鬼王的古墓就在宣地。
玉祭抱着鬼王,带着苗央往古墓去。
*
夜黑风高,月色朦胧。
玉祭与苗央肩并肩蹲在草窝里,看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墓穴口。
半个月前,考古教授文启强确定宣地最新发现的古墓,就是三千多年前骁勇帝王邺帝的墓穴。
被防止盗墓贼,国家立刻启动一级保护措施,派了一支军队日夜保护古墓,还派了一支考古小队挖掘并保护古墓里的文物。
玉祭与苗央来的不巧,考古活动还没有结束,墓里是监控摄像头,墓外都是人。
苗央与玉祭的眼神都很好,就着昏黄的灯光,看到了墓穴周围隐隐约约相缠绕的线条。
那是人体温度感应线,只要有一定温度的动物靠近,这些线就会启动那些警报装置,发出警报。
这些装置防备盗墓者,也是为了防备玄学界贴了隐身符的人。
玄学界的隐身符本质是扰乱光线,让人的眼睛接受不到反射,从而达到一种盲区效果,本质上人还是存在,可以摸到碰到的。
苗央撸着猫问玉祭:“用你的定神符让这些人定一会儿,还是我让他们睡一觉?”
“不用麻烦,我去看看。”
鬼王迈着小步子,走了出去。
小鬼王的一步小到可怜,一步迈出却转瞬就到了墓地门口,然后再一迈步,就消失在玉祭的视线里。
没有触动任何机关警报。
苗央:“……”
玉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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