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道24(2 / 2)
“你肯定是不怀好意,我告诉你,我不会屈服的。”貂前辈哼了一声,没有提起陈容,“即便你们人多势众又如何,我可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北御城抬手让手下都别动手,忍住疼,道:“你为何会觉得我是这种小人?”
“想打我主意的可多了去了,我这只是对自己的容貌有数。”貂前辈翻了个白眼,语气很笃定。其实她就是要借故打人罢了。
北御城觉得蛋疼的很,脸色有些苍白:“我只是特意来和你打个招呼……”
貂前辈一副油米不进的样子,倒是让北御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想要打探消息也一时间搁置下来了。
貂前辈就这么被“请”去做客了。
而与此同时陈容收到了貂前辈的传讯——你貂我做间谍去了。
陈容忍不住笑了:“都不知道是谁才是放诱饵的。”她倒是不指望貂前辈能够干出多大的事业,毕竟北御城所谓的喜欢有几分真、几分假呢?
“老大,盛国和桉国已经快抵挡不住北国的镇压了,向我们求救,希望能够统一战线。”诸殷过来禀告。
陈容收回思绪,看了他一眼:“沿国境内如何了?”
“大将军正僵持在照州,最后一道了。”
陈容点了点头:“可以,你传话下去,若是想要支援,必须答应并入沿国。”又顿了顿:“支援的事情交给赵谨去处理,他最是擅长拉拢人心,这个征战的任务非他莫属。不过暂时只支援我们沿国附近的。”
唇亡齿寒的道理她还是懂的,所以周围的国家都不得不去支援一二,若是不肯的再由北国的军队来蹉跎下去,要么就继续被镇压,要么就并入沿国,不过还是并入沿国的几率大一些。
毕竟若是被北国镇压着,就只能够沦为战场了。
“我们的人到哪里了?”陈容问。
“已经进入了北国地界,伪装成了商船,乘着如今的水势再有三天便能抵达京都。”诸殷思索着,有些好奇:“这么深入敌营,真的能够全身而退吗?未免太过……”激进了一些。
“这叫做攻其不备,往后可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陈容笑道,况且凤阙已经把持住了巫殿,一个里应外合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事情,“现在需要召集鬼面军,我们要去干一票大的,你在这里操持大局,再过不久,这天下就要改姓了。”
诸殷一看陈容的野心倒是大,答应下来:“是。”
不少人骂沿国卑鄙,分明是沿国先反叛,可是却拉着大家一起干,结果因为地势远所以反而好好的,别人都成了他们的保护屏障。而且很多人求助,偏偏沿国的人还不急不缓的,明明都火烧眉头了,叫人气急。
又这么过了五六天。
太后已经到了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地步,将各地的军力慢慢地收拢起来,拿着粮草图派遣了十六支队伍分别攻击了北御城的十六个主要的粮食隐藏点。
“这一举若是失败了,我们的气数也就尽了。”太后走出宫殿,站在高高的阶梯之上,看着大将军的背影离去,“哀家这一世为了这天下付出了太多太多,绝对不允许就这么将天下拱手让人。”
小皇帝站在一边,懵懂的样子,“娘娘放心,大将军可厉害了。”
太后抬手摸着小皇帝的脑袋:“让侍女带你去睡觉吧,明天起来就可以看到结果了。”叹了口气:“你啊……真是和先帝小时候长得很像呢。”眼神柔软了一些。
她绝情,可是也曾是疼爱先帝的,偏偏一个个都要反叛她,要置她于死地。
“事到如今,哀家还怎么回得了头呢?”
嬷嬷明白太后一路走来的不容易,安慰道:“娘娘不必太过担忧,北御城的弱点都知晓的,而且如今他分身乏术,失去了粮草军械供应,往后一时半会儿也无法再对您构成威胁……况且今夜他还不一定能够逃出生天呢。”
太后叹了口气,心底带着浓重的不安感,“哀家倒是希望如此。”
北御城那边虽然知道藏着粮食军械的地点可能会被发现,可是却没想到十六个主要的地点全部都被知道了,始料未及之下带领人奋起支援,堪堪中了计,受困于京郊外。
“主子,这太后显然是故意等着咱们呢,我们掩护你撤退,不能再进了。”属下声音恳切严厉。
“不行,如果我们不去支援,那就是全军覆没了。”驻点藏着的还有他们的兵马,蛰伏了那么久怎么甘心放弃?
夜里火光映照,万箭齐发。
北御城的人损失惨重,可是也都是训练有素的兵马,誓死反抗突围。
冲天的火光燃烧开来。
“主子,咱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话音未落,一支羽箭穿透了胸膛,倒下后露出那高头大马上的锦服将军的身影。
“北御城,不要再做无畏的反抗了,你这十六个驻点不过才五千人,可是我们调动的人马有三万精兵。为了对付你从边疆赶回来,你这次插翅难逃了。”
“那就看看鹿死谁手。”
是夜,凤阙一人走到了皇宫最高的地方,吹着猎猎寒风,衣衫翻飞,如同即将腾飞而起的凤凰。她抬起头,看着拥抱着京都的夜月,觉得这月色冷冷清清的,不过起了硝烟的地方一定很热闹。
在这样的对战下,明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却因为彼此的坚持而血流成河。
凤阙心里倒是没有多少想法,她自然是残忍的。
秋叶找到凤阙的时候,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主上,你现在可是越来越行踪成谜了,他们来了,已经安置在了巫殿,只等着陈容了。”
“陈容应该也快到了吧。”凤阙自言自语道:“这么久没有见到她,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了。”
这天下乱了,所有人都以为是大势所趋,可是只有她最清楚,是因为一个陈容,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这山河弄得破碎,看着所有人厮杀,不过都是棋盘上的一二子而已。
“不晓得,你是继续留下皇宫吗?可是如今皇宫已经不安全了,还是离开吧。”秋叶劝道。
这半年多,她是真心对陈容佩服五体投地,而且自家主子也十分厉害,巫殿如今只有一个北沐婷,其他的人都已经被换了。
“走吧。”凤阙勾起嘴角。
巫殿那些将士们见到凤阙出现,齐刷刷跪下了,“参见公主殿下!”
凤阙看着那一张张坚毅的脸,嘴角溢出一丝丝笑容,忍住了心底的感怀,“都平身吧。”
当时若是她父亲奋力一搏又会怎么样呢?
“咦,都来齐了啊。”一个人出现在大门处,手机还牵着一匹马,风尘仆仆的样子。
凤阙回过头看到陈容消瘦的面容,抿了抿唇,还没来得及想好要说什么,陈容就已经直接扑过来搂住了她。
恬不知耻道:“媳妇儿我好想你。”
凤阙:“……不要乱喊。”
“迟早的事情嘛。”
·
与此同时。
皇宫和北御城的人已经战到了夜深,北御城不得不负伤逃窜。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好远,在一个林子里颓然跌在地上,身上血迹斑驳,他虽然有勇有谋,可是面对这样的偷袭也有些吃力的。
他面前出现了一双绣鞋,紫色的裙摆上缠着花枝,再往上是婀娜的腰。貂前辈对着他露出一个微笑,慢慢地蹲下,手里的匕首抵在了他的脖颈之间,划开了一丝丝伤口。
“你要杀了我吗,蝉儿?”北御城突然笑了。
“我们是敌人,没办法的事情。”貂前辈无可奈何道,叹了口气:“你遇到我也是倒霉。”
“死在你手里,我心满意足。”
“愚蠢。”貂前辈冷然一笑:“我最讨厌你这种虚情假意的人。我直接和你说吧,我可以救你,也可以救你的将士们脱困,帮助你杀了太后,不过……”
北御城抬眸直视着貂前辈漂亮的近乎虚假的面容,“你和陈容果然是一路的,所以这次出现也不是偶然,而是帮助陈容潜伏在我身边?”他说着,不知道为何心底有些难过,其实他对貂前辈大概还是真心的。
“你错了,我们可不是这种人,是你自己非要带走我,不过我现在觉得你或许可以利用一下。”貂前辈摊开手:“拿来吧,军令。”
“好。”北御城没有耍花招,把军令给了貂前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我心服口服,不过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找我。”
貂前辈很想说一句要不起,不过到这种时刻也就懒得和他废话了,晃了晃手里的军令:“走了,你别想耍花招,因为这都没用的。”
巫殿。
陈容才刚到,貂前辈就急急忙忙的来了,把军令给了她,“你看我这次办事利索不利索?”
陈容一看那染血的军令,抬眸看了貂前辈一眼,“你和北御城还真……”
不过正事还是要办的。
貂前辈拉住陈容的胳膊,有些为难:“你放他一条生路可好?”尴尬地抓了抓头顶,“我答应放他一条生路。”
陈容似笑非笑的神情让貂前辈成功炸毛,“你能不能不要那么龌龊,我是那种人吗?”
貂前辈觉得自己好可怜,明明是个单身狗,可是总是有人爱胡乱猜测它的事情,嗷嗷嗷,可怜哦。
月下中天时。
太后的人马本以为已经大势已定,可是没想到突然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支戴着鬼面的军队,手段凶残狠辣,而且十分霸道。
那里边被包围的将士们一时间有些懵逼,不过有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来了,直接拿出了军令。
里应外合。
这次是真的大局已定。
第二天的夜晚也到了。
夜色很浓稠,天空无星也无月,风吹落一地的银杏叶。那血腥味夹杂着桂花香,随着长夜消散。金碧辉煌的宫殿到处都是狼藉,简直如地狱一般。宫内的河道里漂浮着许多尸体,连河水都成了血色的。
惨叫声和冲天火光硝烟,映照着这个难眠的夜晚。
凤阙提着剑从宫殿里走了出来,青丝垂落,身上的衣袍上也多了点点暗色的血迹。
她仿佛没了多少生气,方才经历过生死,抬起眸对上陈容的眼睛,苍白的脸上露出一道寡淡的笑,“我报仇了。”
陈容从别处赶来,在她尚未倒下的时候,赶紧跑过去接住了她,短短的距离隔着的是山河破碎,是她曾经受苦受难的十六年。
“对不起,我来迟了。”
宫殿被火光映照着,陈容打横抱着凤阙自长阶上下去,无数士兵蜂拥而至,却没有一个人靠近。
凤阙的手搭在陈容的肩膀上,抬起眼眸颤了颤长睫,看着她的侧脸,无比的安心和踏实。她相信只要有陈容在,自己就绝对不会孤立无援,心口那滞涩的冷意慢慢地化开了。
她从不会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可是却陈容却总是能够明白她的心意。
凤阙专注地看着陈容,嘴角溢出一抹笑意。一切都结束了,从今往后就这么走下去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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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阙出生的时候,沿国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大国征战的步伐从未停下,而父皇母后即便是伏小做低也没有用处。
大概是这种环境,她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记事,她是唯一的皇嗣,从小就比同龄人聪明懂事。
在她三岁的时候,疼爱她的父亲被带去做了人质。她的国家从一个国,沦为一个附属的城,被拆分的支离破碎。
她四岁生日那天,母亲抱着她哭,把她送出了已经成为牢狱的皇宫。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把生在这种肮脏的地方,对不起你。”她离开皇城,马上就听说皇后自缢于宫中。
她拼命的想要回去,可是乳母却哭着带她离开,祈求她活下去,活下去才能够找那个害死她父母的女人报仇。
沿国的人反抗起来,导致了连年的战乱和动荡,凤阙隐姓埋名苟且偷生,乳母在她五岁的时候就死在了瘟疫里,她命大,活了下来。却又被抓取当了奴隶,每日受到鞭打,滚烫的烙铁烫在她的手臂上,留下了永远不可抹灭的痕迹。
那个时候她只是想要活着。
身边的小孩子一个个被卖掉,她身子瘦弱,卖不出去,被铁链子拉去奴隶市场的时候,在路边看到一只被人打得奄奄一息的小黑狗,偷偷的给它一点食物。
从此,她唯一的伙伴就是一只小黑狗。
大祭司来的那天,小黑狗仿佛也察觉到了他们的恶意,帮忙抵挡着,凤阙就拼命的逃跑,可是还是被抓了回来。
大祭司高高在上的看着她,递给她一碗肉:“吃掉吧。”
她看到那地上的骨架,大哭大闹,可是却被人押着硬塞下了那碗肉。
大祭司恶狠狠地捏着她的下巴,嗤笑道:“还真是心软呢,和我那不成器的妹妹一模一样,你得明白,软弱的畜生就是这个下场。”
从那天开始,凤阙就成了少祭司,大祭司的徒弟。
被种下了蛊虫。
被当做一个工具。
慢慢地变得缄默,变得忍耐。
她等待一个机会,黑暗的生活里只有报仇的信念能够让她苟延残喘下去,直到那一天外出执行任务,远远地看见那个死而复生的小姑娘。那个夜晚再次见到,她一扫白日狼狈的模样,大放厥词。
“纵然我的敌人都死了,我也要好好活着,活成个连天道都耐不了我的祸害。”
分明穿着破烂,偏偏一副桀骜自负的模样。
那一天开始她的生活里有了另外一个乐趣——看看这个陈容,能够走出什么样的路。
却不曾想过会在不久后的如今,命运纠缠再难分开。
“陈容。”
“怎么了?”
“我们什么时候成婚?”
“唔,开春的时候吧,那个时候我们一起去江南看桃花。”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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