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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这个深秋凝重起来(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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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说还有几天才可以出院,可是我已经没有钱再继续交住院费,罗勇也爱莫能助。我知道这种时候没有任何人能帮助我,包括我的亲人们以及罗勇的亲人们,他们都无比的现实,他们曾经说这世界有一条潜在的规则,就是既不要向别人借钱,也千万不要借钱给别人......“唉,为什么相识满天下,深交却无几人?”我不得不感慨。可是,我还必须想办法筹钱,终于,我想到了两个人,大学时的笔友葛鹏和当时‘SKY广播站木目心组合’的三弟何健,鹏哥现在应该在浙江杭州某部队,联系之后,当天下午就收到了他寄来的五百元,还有健仔从昆明汇来的五百元,原来我不可以小看了那深交的几人,在救命的时候,那已经是满天下。

闲暇,我只能回忆,这是我现在唯一的生活方式。‘逃逃’一直不离不弃的在我身边陪伴,而我所要等待的结果却一直没有出现,到底会是谁呢?

我以为我可以以两种方式活着,就是在现实中和在回忆中。所谓活着,无非就是感受;那么回忆,就是调出那些曾经感受过的感受,再感受一遍,或者产生新的感受。唉!可是谁又能告诉我,活在现实中和活在回忆中到底有什么差别?

很快就可以出院了,说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感觉。站在窗前,看见楼XHY区里散步的病人,都在享受着亲朋的关爱,而我......形只影单......不经意地,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过,“齐威?”

我看得真切,“齐威???”这只不过是从二搂往下看,我不至于因为没带眼镜看错人吧?我分明看的真切,是齐威抱着个女子急匆匆往妇产科跑去。

我追过去,只听见白大褂说:“你们也太不小心了,起码有三个月了......她既然经常肚子痛得厉害怎么才送来医院检查呢?”

“麻烦您,医生,这孩子我们真的不能要,必须打掉。”

“真要打掉吗?当心落下习惯性流产什么的,以后想要孩子都要不了。”我晕,躺着的女子不是雪琳吗?

“记住啊,吃完药三天后再来检查,打不干净的话还得手术。”

“恩,谢谢您。”

......“齐威?你没死?”尽管这样单刀直入的问很没有礼貌,我还是不自觉地喊了出来。

只见雪琳满脸的慌乱,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吃力地挤出一丝生硬的笑。齐威也显得特别尴尬,“阿潇,真的是你?”

我下意识地点点头,问:“你们这是?”

雪琳仰起苍白的脸,很无措的样子,“我们不是故意欺骗你的,我带着威的信件来找你时他确实伤重不醒人世,而我爱他爱得是那样自私,我真的不想看见他再为你而伤,所以......”齐威的目光跳闪着,抢着说:“伤愈之后琳提到过她来找你的事,我就想,反正你已经认为我死掉了,那就这样吧,给大家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阿潇,你会原谅我们吗?”

我有点哭笑不得,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事情怎么会发展成今天这样呢?我苦笑着说:“我没什么可生气的,其实你们俩本来就是很般配的一对儿......”

“雪琳,刚才我在外面都听见了。那孩子?”我试探着说。

雪琳猛地一抖,小声说:“我也不想扼杀了自己第一个小孩,可是......”

“你吞下去的药是叫‘息隐’吧?熄灭隐患,真形象。我真想知道那个最先把孩子叫做隐患的人是谁?人类的道德真是荒谬和奇怪。孩子落地了把他杀死就构成故意杀人罪;而在孩子还是几个细胞的时候或者现在弄死他,就只是堕胎。界限究竟在哪里?那么孩子究竟在什么时候开始才不能被称作一个细胞,而是一个生命?一个鲜活的生命?”我竟然在为雪琳肚子里的孩子义愤填膺。

齐威有些漫不经心地瞅了雪琳一眼,“阿潇,不是我们不想要孩子,而是我们还没有结婚,这样生孩子是不道德的,会被别人耻笑。而且现在,堕胎对于年轻人来说,真的稀松平常,也许不久的将来,我们会考虑要孩子的。”

对此,我确实无话可说,我转身离开,我悲哀地想到,就是这样漏洞百出,根本无法自圆其说的道德,却在我心里早已烙下了焦糊的痕迹。当初,我不是没有想过打掉儿子,在那样众叛亲离的艰苦环境里,‘息隐’在我衣兜里揣了很多天,最终没能狠下心肠而已。

三天后的下午,罗勇来接我出院,我们看见雪琳从护理病房走出来,面色苍白,手里拿着一个试皿,齐威接过来,我们四个人一起看着,齐威强笑着说:“还会游泳呢,真不愧是我的孩子......”

“别那么大声,你摧残了一条生命还想要全世界都听见不成?”我翻了翻白眼。

罗勇的表情则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凄凉,他揽着我的肩叹着气,这是一种对新生命夭折的惋惜和怜悯。

我们四个人一起把已经长到十多厘米的孩子埋在真武山后山的一株万年青树下,垒了一个小土堆,有方圆二十厘米高,再用砖砌成花盆状,我们说好以后每年清明都来为小朋友坟冢添一把土,以表达对他的歉意和哀思。

是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而世间并没有绝对的是非标准,道德也好,人性也罢,又有谁可以理直气壮地去指责一个人或者评价一个人呢?也许,有些谎言,对于某些人,真的是善意的;也许人活着,简简单单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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