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2 / 2）

顾惟也说：“住院部那边就有超市，没货了到这边看看，结果那么巧。”

他像是在说一个简单的事实，向峣却无端的心头一暖。

“是啊，真巧。”向峣说。

顾惟也一手搭着西服外套一手揣在裤兜里，安静地看着他。

向峣醒过神：“啊，那你快进去吧，耽误你这么长时间。”

顾惟也点点头，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向峣笑着晃晃手机：“我先叫代驾。”

他低头点开手机上的应用，听到顾惟也叫他：“向峣。”

“啊？”向峣抬起头。

顾惟也认真地看着他，神情郑重：“谢谢你。”

“啊，没有，我……”

顾惟也笑了一下，向峣没有再说下去。

他又开始心虚，顾惟也也许只是在谢他的热心，他却怕自己愧对顾惟也的坦诚。

回到家时，客厅里电视机开着，向婕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头一点一点地打瞌睡。

“妈，你怎么在这儿坐着？”向峣换好鞋走进去，好奇地看看电视，“演什么呢你觉都舍不得睡。”

向婕睁开眼睛看看他，哼一声：“演什么我哪知道，都瞎写呗，我也就瞎看看打发时间，感受下孤寡老人的晚年生活。”

向峣听着话头不对，赶紧笑着说：“谁惹你生气了？”

向婕瞪他一眼：“祖宗呗。”

就算晚上喝了酒又刚得知了顾惟也家事的秘密，以至于回来这一路上向峣的脑子都乱哄哄的，这会儿也立马清醒了。

他马上乖觉地认错：“妈，我错了。”

“哪儿错了？”

“回来晚了，也没打电话跟您报备，”他边说边抬起胳膊闻了闻，非常有眼力见儿地补充，“还喝这么多酒，应该接受您严厉的批评和教育，但我保证下次不再犯了。”

向婕拿起遥控器狠狠一摁关掉电视：“倒是会说，要不是知道你今天是跟同事聚餐，我……”

向峣赔着笑脸：“妈，我真的错了。”

向婕扇扇鼻子，嫌弃地说：“一身酒气，别站着了，赶紧洗洗睡去，明天不上班了？”

“哎，这就去，”向峣转身往卧室走，又立刻转回身，“妈，我有事跟你……”

向婕起身回自己房间，一边打哈欠一边朝向峣摆摆手：“什么事都明天再说，困死我了。”

向峣闭起眼睛屏住呼吸仰头任热水从头上浇下，直到感觉一口气已经吐尽，才一抹脸甩甩头，随便挤了点洗发水抹到头上。

他回忆着今天晚上顾惟也跟他说过的那些话，一个澡洗得心不在焉。

除去那些关于病情的叙说，一个初听时被他忽略的细节开始慢慢浮了上来，他总感觉“宁薇”这个名字似曾相识，不是在哪儿听过，就是在哪儿见过。

可今晚脑子不怎么灵光，怎么都想不起来。

直到躺进被窝里数了半天羊也没睡着，向峣突然睁开眼，他想起来了。

在松鹤园遇到顾惟也那次，他曾因好奇去找过顾惟也拜祭的那座墓，那对夫妻合墓的墓碑上，落款就刻的“孝女宁薇敬立”。

向峣有些发怔，恍惚地想：所以，她其实应该叫丘宁薇吗？是顾惟也故人的女儿？顾惟也小时候曾经在沨城生活过，他们应该算是青梅竹马？

向峣不由自主地想起顾惟也坐在长椅上，神情淡然语气却很温柔地跟他说：“需要对她多一点耐心，最好是性格开朗一点能陪她多说说话聊聊天，她很寂寞……”

青梅竹马，这可真是……真是……

向峣想不出什么词来定义，他后脑上一阵阵针扎似的疼起来。

他狠狠咬了咬牙，拉过被子蒙住脑袋。

早起吃早饭的时候，向峣把要给顾惟也帮忙的事跟向婕说了。

“妈，你记得帮我打听打听。”向峣囫囵吞下一口青菜粥，大着舌头跟向婕说。

昨晚他敢跟顾惟也打包票应承下找家政工的事，也不是没点底气的。

向婕退休后接了几家小公司帮忙做账，其中就有家规模不大但声誉挺好的家政公司。

向婕“嗯”一声，慢条斯理喝口豆浆，伸筷子去夹咸菜。

向峣咬了口馒头说：“你帮忙看看，挑人品好做事利索的，主要是做饭的手艺要好，懂点营养餐什么的。”

向婕撩起眼皮看他一眼：“嗯。”

向峣想想又说：“这个我觉得问题不大，重点还是护工。”

向婕漫不经心地“哦”一声。

向峣停下筷子，伸手在向婕眼前晃了晃。

“做什么？”向婕问。

向峣笑笑：“向女士今天怎么了？有点心不在焉啊。”

“我听着呢，不就是帮你找俩人吗？”向婕瞥他一眼，“都记住了，你还要说什么？”

向峣说：“我是想说这个护工虽然不需要什么特别的经验，但最好是找性格好会聊天有耐心的。”

向婕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向峣不解：“怎么了？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向婕放下筷子：“没什么，我就是在想，你什么时候这么热心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