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阎罗(2 / 2)
谈话间,那些鬼兵像是找到了目标似的,向着两人齐齐冲来!常荷皱眉,银剑一横,剑气将他们生生震开了几米,“缃简,我们先回去......”正说着,他的脸色忽而变得苍白。
一阵花香便随着夜风袅袅而来,让人一闻便想起春里的姹紫嫣红,伴着佩环叮呤作响,像是从丽日里缓缓走来的东君美人,带着莺燕在侧,将满身春天的花香带入这乾坤天地间。香气里传来几声轻佻又魅惑的轻笑,若是未曾习武之人,早已被撩拨得心神不定。
“不。”裴之墨定定地看着常荷,隽秀的脸庞上是不由分说的坚定,“阿芙,你先走。”
“是祁风?”常荷欲上前拉住裴之墨,“缃简,我留下来助你......”他话还没有说完,却被裴之墨就着内力狠狠一推,常荷受了一击,立刻飞出了几米之外,远远地传来裴之墨的声音,“客栈那边必然出事,你且先去看看。”
“缃简!”常荷皱着眉头,那个天青色的身影离他愈来愈远,常荷心中猛然升起一股无力感,裴之墨的眼神就似......就似多年前,庾池最后一次回眸看他,她也是这样,不由分说地替他做了决定,不由分说地选择站在他面前。
“哥哥......”常荷不禁有些无助地低声唤道,他很久没有这样叫过裴之墨了。想起客栈里的人,心下一沉,提着剑便往客栈的方向而去。
那阵香风里缓缓踏出一个年轻男子,半眯着一双风流的桃花眼,“缃简,别来无恙呀,有没有想我呀~”
裴之墨没有接话。
接着,裴之墨身前身后的鬼兵突然被生生劈开了一半,倒地前还张大着嘴巴,蛊虫艰难地嘴里窜了出来,还未化成粉末,就被那人瞬间劈成几半,蠕虫的汁液溅了裴之墨一身。然后是左边,右边,尸体倒得倒,裂得裂,还有被抛上了树梢的。瞬间此地便如修罗场一般可怖,虫蛙皆不敢鸣叫,风雨也好像皆因此人而缓下。
又是一声轻笑,那人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他缓缓地收了招式。此时,四面八方唯有裴之墨和祁风两个活人而已。
祁风抹了抹自己的利剑,动作优雅得仿若侯门公子一般,他面带不快之色地说道,“虫血可真脏啊。”他繁复的异族服饰,身上挂带着的许多金银首饰都不可避免地染上了蠕虫的汁液,夜风呼过,他浅褐色的发丝随风而起,带来一股怡人的香气,即便是在这样的场景下,他依旧保持着动人的姿态。
昭冥宫的左护法,祁风,世人称之为“香阎罗”。传闻他生下来便带着异香,被族人视为不详而抛弃,辗转至昭冥宫。他向来恃才傲物,孤独求败,从未将任何人放在眼里,连昭冥宫宫主也无奈他何。他最后一次出没在中原,是在三年前,便是那场大战,大弟子皆外出时,他一夜之间血洗了云天府上上下下。
裴之墨嘲讽一笑,“啧,满身的香气都掩不住那股的腥味。”祁风也不恼,只是狂放地大笑起来,“缃简,你我胜负三年未分,只可惜我今日尚有别的对手......”
“鬼兵是谁引来的?还有,这个镇子上的人是谁屠的?”裴之墨打断了他。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祁风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缃简,你着实无趣得很。当日我曾说,世间值得一战的,唯有你和庾蝶二人而已,你就是这么和老朋友说话的吗?”
“血海深仇,有何可说?”裴之墨瞬间拔刀,冰凉而凛冽的刀面映出祁风一张倾城的脸庞,裴之墨翩翩温雅的眉眼忽而就带上锋芒,那些在人前被他刻意抑制的傲气和狂气,如今都不自觉地流露了出来,“正好庾蝶不在,不然她还得和我抢着要你的人头呢。”
裴家人的性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可笑,祁风讥讽地看着眼前的人,他一向不喜裴之墨那副假惺惺的谦和仪态,“缃简,这样锋芒毕露的你才是你呀~”
裴之墨并不言语,提气向着祁风疾然刺去,他一连刺了十八次,每次都被祁风恰好躲过,“缃简,你非要挡我去路吗?”
何止要挡你去路,我还想送你上路呢,裴之墨冷笑一声,但是到底没有说出口。“出招!”他抿唇,对着笑吟吟的祁风就是一刀,祁风做作地惊呼一声,随即又笑道,“缃简,你也没认真起来,怎么能让我有战斗的欲望呢?”
“你在担心谁呢?是那个弱得要死的阴阳谷的臭小子,还是赵奎身边的小母狗呀?”祁风迟疑了一会,随后泛起一个诡秘的笑容,“亦或是......”
裴之墨仿佛并不想听到他一下句要说什么,足下的步伐变得快而急,下一秒,他的身形已经散成千个万个,将祁风团团围住!
祁风收起了调笑的心思,眼神快速地扫过每一个影子,就是这一招,三年前也是这一招......
他冷哼一声,利剑以极快的速度对着每个影子逐一砍去,四面八方的影子好似云雾一般,经他的剑尖便消失得干干净净,他大笑几声,说道,“缃简,你瞧,我这破剑比起那把‘破烟’如何?”说罢,他一个转身,向着斜后方的影子狠狠劈去!
轻影徐徐散去,祁风有一瞬间的疑惑。
“你还是猜错了。”冷不提防,裴之墨的声音从上方传来。眼看刀尖要碰到祁风的头发时,他勾起嘴角,顷刻间,长剑已经向上用力地抵住了裴之墨的刀!
两人双双向后滑了好几步,祁风笑着问,“这一招,叫什么?”
他没有听到回答。
“呵,我最讨厌姓裴的人了。”祁风不知想起了什么,忽而轻轻一笑,他风情万种地撩起披肩的长发。
叮呤叮呤,佩环珠玉摇动,如一曲仙乐,裴之墨心头骤然一紧。
他的桃花眼里藏着几尺深潭,深潭下的脉脉柔情已经一点一点地溢出来,一瞬间,他又从杀人无数的阎罗变为一个陷于春情的贵公子。他的五官本就比中原人突出许多,如今染上了些薄红,愈发得艳丽了。
裴之墨冷笑连连,白泽已经脱手,唐刀从祁风的耳边擦过,刀尖划过耳边的风又再一次带动了他身上繁复的首饰。
叮呤叮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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