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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连夜便启程前往都城。额意都和扈尔汉在出发前牵来了一辆矮小的马车,看起来是之前装备粮食或营帐装备用的。我在帐内听见他们和努尔哈赤说,是特意找了辆干净点的车拉福晋回去。

于是我现在就和两个照顾我的姐姐坐在这辆矮矮的小车里,不过比起骑马还是这样更自在。

连续两天过多的事情堆积在我心里,就算我没什么睡意、再怎么不可以去想,还是觉得心力交瘁到无法承受。也是,东哥格格现在才多大呀,十二岁,现代世界小学都还没毕业的孩子。

也许是我面上的疲惫过于明显,舒舒问我要不要在她腿上睡一觉。

我把车门推了一个小缝,望了一眼就在马车前不远的努尔哈赤,又把门关好问她:“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到寅时了格格。”

“一直在前进着吗?”

“是的格格。”是另一个姑娘答了我,“但是我们一直走得很慢呢。”

我这才想起她刚才的反常:“来了两三天了吧,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回格格,我叫檀笙。”

她名字的这个熟悉的普通话发音让我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我都能感觉到自己话里的颤抖:“你再说一遍?”

她突然从座位上站起又跪了下去:“格格!奴才死罪。求您千万不要告诉贝勒爷。”

“不是不是,”我托着她的手臂,“你快起来。”

檀笙坐回去,依然低着头不敢看我。

我俯身去看她:“你是汉人?”

她的脸上再次闪过慌张的神色:“格格,我不是有意瞒你的。”

“怎么说?”

舒舒叹了一口气,拍拍她的手要她冷静下来,又对我讲起了她们两个如何相识。

檀笙的父母原是一户当地大户游猎人家的奴隶,随队拿着货物南下入山海关与汉人做生意,回来点查少了一些钱,被领队的女真人把责任都推给了檀笙的父亲,四十多岁的老汉竟叫原来的主家活活打死了。

主家扣下了她同父异母的兄长继续为奴,却把檀笙赶出了家门。后来是上山打猎的舒舒的阿玛额涅把她捡回家并收养了她,说是收养不过就是家里多个帮手。而檀笙那个不是省油灯的哥哥居然还几次想把她带主人家要她嫁给主家的儿子做妾,甚至直到褚英找到她们之前的几天,她的哥哥还要把人掠走。

听她们话中的形容,另一个女孩舒舒的哥哥早年间就死在建州的战场,阿玛和额涅后来大约是死于一次高烧感冒。两个姑娘从那时起便一直相依为命。所以为什么她们的家会在深山之中、会离兵营这么近似乎都有了答案,至于褚英找到她们并且带到我身边,已经是后话了。

都是可怜人。我看着这个抖成一团的小姑娘,拍拍她的肩想要安慰她:“你别怕。我没有怪你呀。”

“我知道格格是个好心的,可是……”她没有再说下去。

我知道,不只是建州,出了山海关几乎都是女真人的势力所在地,属于汉人朝廷又怎样,天高皇帝远的,就算是直隶总兵大人也管不着女真人打心眼儿里瞧不起汉人。

我可以想象,在这里出生的汉人姑娘过着怎样卑微的人生。

“你们应该早点与我说的。”

“格格来的时候也很虚弱,”舒舒替我理顺辫子拆开之后的头发,“我们两个无牵无挂,不必劳格格费心。”

“檀笙,”我枕在舒舒的腿上,拉着另一个姑娘的手,想了想用了汉语,“你别难过,也不用怕我。我一直就很喜欢汉人的东西,还会说你们的话。”

“格格……”

“在我身边你就安心吧,没有人会挑你这个事儿。”

她眨眨眼,像是还在担心。

我明白她的忌惮:“你少说话就是了,反正贝勒爷已经让你跟了我。”

她乖巧地笑着:“是。”

和她们絮絮说着话,外面的天都逐渐亮了。天大亮之后,努尔哈赤下令全队休息。居然白天休息晚上行进?……也不是不能理解,白天的时候视线更开阔,休息得似乎也更安心些。

从头至尾查看了一圈要紧的地方,努尔哈赤就回了我这里。他把我的马车的小门拉开,弯腰进来。我赶紧坐直身,舒舒和檀笙有眼色地下了车,狭小的空间里突然就被他的气息填满。我再一次感觉到自己该死地心跳加速了,这一刻我居然没能分清,这是不是这具身体原本的为这个男人的接近而兴奋。

他沉着脸简单问了我是不是适应就没再和我多说什么,坐在我身边整个人靠在了我身上。

“怎么了?”对于这位老爷明显把我当牲口用的态度,我只能更直地坐好。

“让我好好歇一下,”也许是感觉我的动作,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只分到我身上很小的力气,“也就在你这他们才能让我安静一会儿。”

“嘶——!你压我头发了好疼!”

他没什么好脾气:“想让人误会你就喊。”

我又困又累的脑子转了半天才明白他话的意思,想反驳回去却发现努尔哈赤竟真的倚着我睡着了,连呼吸都平缓了下来。

我彻底不敢再动,其间檀笙来了一次问我要不要吃点东西,我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就这样我一直维持着端正的坐姿希望这个人千万别落枕再怪到我脑袋上,可是再难承受精神高度紧张的我,终于也逐渐熬不下去睡了过去。

唤醒我的,是褚英过来敲了两下门。

我清醒过来连忙瞥了一眼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竟然换了姿势枕在努尔哈赤肩上被他虚虚抱着,现在看着他还在睡——我来不及细想这些,又没法儿大幅度地动,便敲了敲我身边位置的车身。

褚英很快就隔着车身问我:“东哥?阿玛真的还睡着呢?”

“废话,”我活动了一下靠着他父亲那侧发麻的右手臂,压低了声音答他,“这有什么好骗你的?”

“奇了怪了……”他沉默了好一下:“东哥,要不你把阿玛唤起来吧。”

“出什么事了吗?”

“不是大事。”他似乎斟酌着要不要告诉我,又轻轻叹气,“布占泰…不□□分,逃了两次。”

现在轮到我惊讶了,这不像布占泰干出来的的事啊:“哦?”

“五位额齐克吵着要不要斩了他,请阿玛拿个主意。”这次是代善。

我不敢作主:“事关重大,两位阿哥亲自来说吧。”

外面又停止了他们的说话声,出现几个人跑过来的脚步。

“福晋,请快请都督起身!”

虽然分辨不太出是哪个,但我听出这次是五大臣之一。我想着这怎么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落在我手里了,就算这是老虎屁股,我也不是没摸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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