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1)
给那人换了套衣服之后,你将他抡上肩膀,他的手脚随着你的脚步晃悠,沉沉击打着你的身前背后。你将他扛去走廊,再一次摁了电梯,等电梯的时候又将他从肩膀上放下来甩在地上,自己则面对电梯门,右脚后撤右手护腮做了个准备式。这回的电梯很干净。于是你放松身体,扛那人回肩膀。
随着肚子与你左肩的撞击,那人被硌醒了。
你听他呻吟,将他卸进电梯,转至控制面板习惯性摁了负一。那人显然搞不清目前的状况,上前一步张口想问什么,却被你逼回电梯角落——电梯马上到了。那人顺着你的力道缩回角落。
随着电梯门开启,几只丧尸扑向你面前,你守着电梯门将它们的膝盖踢断,之后挑飞、踹远。打斗声惊动了更多丧尸,一时间,非人的嘶吼此起彼伏。抓紧时间解决了眼前的几只,你抓着那人拔足狂奔,那人“呼哧哈差”喘个不停,显然为跟上你已拼了老命。
边溜丧尸边绕停车场小半圈后终于看到自己的大切诺基,你蹿上车,又将那人拉上来,随即关门发车撞飞一大溜腐肉保龄瓶。
那人趴在副驾,喉咙里喘出狼虎音。你安静地开车撞保龄瓶,铁皮拍肉之声不绝如缕。半晌,他终于缓过劲来。他坐直身子看着你,你抽空转头看他,触到你目光那瞬他有些讷讷,数度欲言又止,最后终于开了口。
“谢谢。”他诚恳道。闻言你笑了笑,笑容里并没有多少感情——这是你的礼貌友好笑,虽然它看起来实在不大友好。见你神情,那人有些不知所措,他一时失语,以至失了接话的时机。
气氛凝滞。
你歪过头,伸出右手食指敲了敲方向盘,接着左手握拳在脸颊上敲了敲。
你讽刺地笑起来。
那人面露尴尬,却依旧挂着笑脸。许是惦念你的救命之恩吧,你想。他笑着向你自我介绍,说他叫钱丰,在转角“老马美食”做厨师,说罢看向你,凝视你的侧脸。你猜这时你该答话了,却又不很确定他是否说完,犹豫片刻,你还是决定再等等。见你不答,那人出声问了句“你呢?”,于是你明白的确到了你的说话序列。
你张了张嘴,说自己叫司孔方,没什么正经工作——你本想说自己是做保镖的,但仔细说来你并不是,你又想说自己是个拳手,但你已经很久没上过拳台了。于是——“无业”——你为自己如是定论到。虽然你并不是真的无业,至少你的收入能够养活自己,但这样的自我贬低让你感到安全。
闻言,钱丰笑起来,锤你肩膀,说你开这样好的车,身手又那样好,肯定不是什么无业游民。他甚至自顾自妄想,猜你是哪个秘密部队的特种兵,或者游走暗影的雇佣兵,因为他觉得只有这样的身份符合你的身手,同时符合你自谦的“无业游民”。
你被他逗得笑起来,说真不是,车是公司的,你就是个跟人跑的穷打手。闻言他恍然大悟,握拳道:“那就是保镖啰!”语罢,不给你插话的机会,就连连大呼小叫起来。“我就说吧”,他笑着挥手,接着询问你影视故事里的保镖风流韵事是否属实。你哭笑不得,解释了老半天你并不是那种光鲜亮丽的保镖,你的工作不过是跟着学生教授甚至偷猎者穿越山林,他却不听,一心认定你不过是谦虚罢了。
你拿钱丰没一点办法,只好点头接下这顶大光环,没想他却还不消停,非缠着你要你讲职业生涯里的趣事。你从看过的电影里挑了些剧情拼凑说了,他连连点头,认真听着,显然是当真了。
你们一路开着,撞飞腐肉保龄瓶无数,终于找到个僻静地方。
你停下车休息。
休息时钱丰问你打算去哪,你说不知道,他瞪大了眼,你耸耸肩表示“正是如此”。待钱丰终于接受现实,你们开始商量该去哪里,结果发现由于信息闭塞,你们还真不知道能去哪里。于是你们决定了解些消息,然而通讯全断,网络全无,你们完全没有渠道了解最新的消息。这是你们忽然意识到,一路开来你们居然一个活人都没遇到。
车内陷入恐怖的沉默。
钱丰就像失水的蔬菜般迅速萎蔫下去,为未卜的命运,逼近的死亡。他抱着后座的抱枕发呆,一会之后又开始啃指甲,啃指甲时他看到自己胳膊上葡萄串似的丧尸齿印,终于崩溃般颤抖起来。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