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若非群玉山头见(2 / 2)
“什么杀人?”莺哥疾行的脚步顿了顿,“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哦?是吗?”女捕头背过手,“莺哥姑娘若是不明白,不知道,也没有关系。因为现在,我正要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闻言,莺哥不由停下步伐,回头打量起这位女捕头来。
不过是十六七的年纪,一双星辰灿烂的眼睛正在自己身上来回游曳,像是打量又像是猜测揣摩。她苍白无力的发带卷起乌黑的发丝随风而动,一时间,翠色,白色,黑色,相互交缠又分道而驰。
在云国,若要论起天京司法司的女捕头,那不得不提的,就是最负盛名的这一位了。
“传闻司法司的女捕头夏清朝,向来执法严明,冷酷无情。怎的今日这般于我好心告知?”莺哥讥笑道。她想着夏清朝此人素来狡猾,自己的身份铁定是已经被她看穿。索性,倒不如直接坦白了。
“既是传闻,有何可信?”夏清朝似乎垂首略作思考,然后微微皱眉道,“你从何处听来这些的?”
“你......”莺哥有些恼的正欲说些什么,却只听得天空一声霹雳。旋即,从那幽深静谧的翠林中,缓缓走来三四人。他们皆是黑衣蒙面,手中所持利刃也寒冷的咄咄逼人。
“苏文文,你叫老板他们躲起来。”夏清朝高声朝茶摊上的同伴喊了一句,然后将左手搭在了腰间的利器上,随时保持着箭在弦上的状态。莺哥惊慌失措的看着朝他们而来的人,各个眼神里流露出楚凶狠的目光,很是不安的问:“是,是权大富派人来杀我灭口的吗?”
“不确定。”夏清朝目光死死盯着前方不断逼近的人,“但,我要告诉你的是,权大富他已经死了。”
“不可能!”莺哥难以置信道,“明明今天,今天早上他才送我出城的。”
“是吗?”夏清朝冷笑了一声,“你先在我身后找个地方躲起来!”
“你一个人对付他们?”莺哥失声问。她虽是以前听说过这天京第一女捕头的厉害,但怎样也不会想到,看起来如此身形瘦弱的一个女子,要如何与几个男人对垒?
“当然。”夏清朝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她将腰间的血痕抽出,然后无影般的借以那林中徐徐摇摆的翠竹,占据了最高点。现在于自己而言,并不是动手的最佳时机。午时在驿站换马的时候,她就已收到了师兄方云深给自己的情报。据那情报上说,临州富商权大富已死,其妻林蔷红一案尚有疑点。而逃跑的莺哥,眼下就成为了此案最为关键的证人。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她将要把莺哥带回的时候,半路居然杀出这么些个人来。
“派来追杀莺哥的人会是谁呢?为什么要追杀她?会是权大富派来的人吗?还是别的什么人?”夏清朝喃喃自言道。
一个十分头痛的问题,夏清朝向来不擅长这种脑力活动。她揉了揉太阳穴,头顶聚集的乌云愈加浓烈。
轻踩着竹枝穿梭,夏清朝挥出血痕支撑于地,然后利落的翻身跃下,挡在了那几个黑衣人的面前。她毫不慌张的从怀中摸出块银质令牌,上面赫然刻着司法司三个大字。
“司法司女捕头夏清朝见过诸位。”夏清朝懒洋洋道,“诸位,是想去我那儿喝喝茶吗?”
她话音未落,面前那几人丝毫不给自己耽误他们杀人的机会,直直抽出利剑就朝着自己相向而来。清朝自也不再多废话,左手紧握住血痕的剑柄,柔软的如同挥舞起丝带般的伶俐而下。本应尖锐无比的血痕此刻却如山间清风般的拂过他们,好像完全没有任何杀伤力一般。其中几人疑惑的停下来,面面相觑。
然而,夏清朝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她按下藏在剑柄处的机关,万千毒针霎时从相扣的齿节中发射出来。
这就是血痕,不同于一般的软剑器。他独具一格,被世人称之为“炼”。而炼者多为自身不断磨炼打造下的蜕变。他们抛弃了平凡的身躯,加冕于机关暗器之上,是软剑器中的上上品。
“这针上,可是放了十足的鸠毒。”夏清朝轻笑道,“好了,现在告诉我你们的主人是谁,兴许我还可以好好将你们收殓入葬。”
几人闻言皆沉默不语。不足半刻,就纷纷倒**亡。夏清朝垂眸看了看,便是意料之中的长叹了口气。她未收起血痕,只俯身蹲下,检查起面前几具尚带温度的尸体。
“令牌?”夏清朝从当中一人的衣袖中搜出个字迹模糊的铁质方块来,“这是,写的什么?”
“啊!”
她还没来及思考,伴随着莺哥的一声凄厉尖叫,墨色渲染下的天空,憋了许久的大雨终于倾盆落下。扑簌簌的雨水落在夏清朝的眉头,肩头。她在雾气朦胧中,只见莺哥细弱的手腕正被一个蒙面人死死抓着。
“放手!”夏清朝大力甩出血痕划破眼前的雨帘,直奔他而去。
“姑娘小心!”此时,茶摊老板突然从苏文文身后探出脑袋,失声惊叫起来。
闻声,夏清朝猛然转过头。
不知何时,在她身体的左侧,有一箭矢正向着自己毫不留情的夺命而来。
“叮当——”
十分清脆的一声在这样的大雨里响起,不算突兀但也并不和谐。一片翠绿的竹叶默默穿透箭矢,穿透那双抓着莺哥的手。
夏清朝望着掉在自己眼前的箭头,心有余悸的紧盯着竹叶穿林而来的方向。
一身鲜红锦衣,那人自雨中撑伞缓缓行来。
“姑娘,你没事吧。”
夏清朝忙回神,然后迅速转身。她在确认过抓着莺哥的那人已被死死钉在了茶馆的土墙上后,这才放下心来。而所谓的钉子,似乎正是刚才从自己眼前擦过的一片不起眼的竹叶。
“你是什么人?”清朝心中警觉的退了几步,皱眉朝红衣少年问道。
“在下天京司法司的新任督导,陈风华。初来乍到,还望夏姑娘见谅。”少年向着她莞尔一笑。
恰巧那时,天空有一道电闪而过。忽明忽暗处,黑白分明间,夏清朝隐约看见,这个名叫陈风华的少年,在他那剑眉星目衬托的温和笑容之下,是满载意气风发的不知忧愁为何物的朗朗临风之态。
“夏姑娘,一切还没结束呢。”陈风华提醒道。与此同时,他手中的纸伞也开始由慢到快的转动起来。随着纸伞的不断旋转,附加于伞面上的雨珠也开始零落于他二人周身。
“咻咻——”
是箭矢打破这层透明屏障的声音,夏清朝的挥起自己手中的血痕,将那些“亡命之徒”狠狠阻拦在了半路之上。
“先带莺哥走。”夏清朝并不看他,只自顾自的往伞外而去,“若你敢骗本姑娘,一切后果自负。”
闻言,陈风华则抿唇轻笑,“陈某此生,绝不敢骗夏姑娘分毫。”
“走。”清朝一声落定。
漫天大雨中,依稀可见两人背道而驰。
这是第一次,同时,也是最后一次。
然而于初来乍到的他们而言,所有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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